第25章 白莲夫人(3/3)
伯利亚的寒风,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金不换,又扫过脸色煞白的周永年和眼神阴鸷的刘福海,最后落在白莲夫人那张恢复平静的脸上,“接风宴上,刺客献舞!淬毒兵刃!杀人灭口!你们当真是给本官备下了一份‘厚礼’!”
金不换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这…这舞姬班子是临时从扬州请的!金某实在不知她们竟包藏祸心!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三江堂’!请大人明察啊!”他磕头如捣蒜,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周永年也吓得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下官…下官失察!定是…定是那裕丰号的余孽!或是…或是刁民买凶!下官一定严查!严查到底!”
刘福海脸色铁青,站在那里,没有跪,也没有辩解,只是死死盯着地上被擒的刺客,眼神复杂。
白莲夫人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走到那被制住的女刺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说,谁派你来的?”
女刺客下巴被卸,无法说话,只能用怨毒至极的眼神死死瞪着白莲夫人和萧凡。
白莲夫人微微蹙眉,伸出两根玉指,轻轻拂过女刺客的颈侧。
那女刺客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流露出巨大的恐惧,仿佛经历了什么极端痛苦,随即眼神变得涣散迷茫。
“摄魂术?”萧凡眼神一凝。
此等邪门手段,绝非正道!
片刻,白莲夫人收回手指,女刺客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眼神空洞。
白莲夫人转身,面向萧凡,声音依旧清冷:“大人,此女乃‘黑水坞’的杀手,受雇于人。
雇主身份隐秘,她亦不知。
只知任务目标,是取大人性命。
”她顿了顿,补充道,“‘黑水坞’,是盘踞在洪泽湖一带的水匪巢穴,行事狠辣,收钱卖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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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坞?”萧凡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锐利如刀,“好一个收钱卖命的‘黑水坞’!夫人手段通玄,令人佩服。
”他语带深意。
白莲夫人神色不变:“些许旁门左道,让大人见笑了。
此女既是刺杀钦差的要犯,自当交由大人发落。
”
“不必了。
”萧凡冷冷道,“既是水匪,又行刺钦差,罪无可赦。
石虎!”
“在!”石虎强忍着手臂的麻痹和剧痛,应声道。
“将此刺客,就地正法!悬首于清江浦码头!昭告四方:凡有胆敢刺杀钦差、祸乱地方者,此贼便是下场!”萧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他要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他的决心,震慑所有魑魅魍魉!
“遵命!”石虎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手中长刀寒光一闪!
噗嗤!
一颗惊恐扭曲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大厅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金不换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周永年更是吓得几乎昏厥。
刘福海瞳孔猛缩,脸色极其难看。
那些豪商巨贾,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白莲夫人看着那滚落的头颅和喷溅的鲜血,清丽的脸上依旧无波无澜,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更深的寒冰在凝结。
她看着萧凡,缓缓道:“大人好手段。
杀伐果断,震慑宵小。
”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萧凡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惊魂未定的众人:“本官奉旨巡按,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只问国法,不问人情!盐政之弊,漕粮之腐,强占民田,豢养刺客…桩桩件件,本官必将查个水落石出!无论牵扯到谁,官居何位,家财几许,背后有何靠山…本官定当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他最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白莲夫人、金不换、刘福海和周永年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击:
“这江南的天,该变一变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对石虎和强忍着不适的谢宝树道:“我们走!”
萧凡大步流星,径直向厅外走去。
石虎捂着发黑肿胀的手臂,强撑着跟上,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如同一头受伤却更显凶悍的猛虎。
谢宝树脸色发白,紧紧抱着怀中的小本本,跌跌撞撞地跟上。
无人敢拦!无人敢言!
满厅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睁睁看着那道玄青色的身影,带着一身凛冽的杀气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穿过狼藉的宴席,踏过地上的血迹,消失在望江楼外沉沉的夜色之中。
死寂的大厅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那如同诅咒般回荡在每个人心头的冰冷话语——“这江南的天,该变一变了!”
白莲夫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月白色的裙裾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如同遗世独立的幽莲。
她看着萧凡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清冷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涟漪。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施展摄魂术时那微妙的触感。
“夫人…”金不换连滚爬爬地凑过来,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只剩下惊惶和后怕,“这…这萧凡简直就是个疯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还如此心狠手辣!我们…”
白莲夫人抬起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奇特的、带着韵律的清冷,却仿佛比地上的寒冰更冷:“疯子?不,他很清醒。
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清醒。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
她转身,目光缓缓扫过瘫软的周永年,脸色铁青的刘福海,以及一众噤若寒蝉的商人,最后落在金不换那张惊恐的胖脸上。
“他亮剑了。
”白莲夫人轻声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宣告一个开始,“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
金老板,刘侍郎,周知府…还有诸位,”她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众人心上,“我们的‘太平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要么,想办法折断他的剑…要么,等着他来砍下我们的头。
”
她莲步轻移,向楼梯走去,月白的背影在摇曳的灯火和血腥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孤高而决绝。
“夫人!那…那黑水坞…”金不换急切地问。
“一个弃子罢了。
”白莲夫人头也未回,清冷的声音飘来,“江湖人,自有江湖路。
官府要剿,随他们去。
只是…别让火烧到我们身上。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只留下一缕淡雅的莲香,与那浓重的血腥味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金不换看着白莲夫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和无头的尸体,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中交织着恐惧、怨毒和一丝狠厉。
他猛地转头,看向脸色灰败的周永年和眼神阴沉的刘福海,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凶狠:“二位大人!都听见了?都看见了?这姓萧的,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得想法子!得尽快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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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海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凶光闪烁:“一个黄口小儿,仗着钦差身份,就敢如此猖狂!真当我刘福海是泥捏的不成?漕运上下,数万弟兄,岂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周永年哆嗦着嘴唇:“可…可他是钦差…有尚方宝剑…今天还杀了人立威…这…”
“尚方宝剑?也得砍得下来才行!”金不换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江南的水,深着呢!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北境他能活下来,那是他命大!我就不信,在这千里之外的江南,在我们的地盘上,他还能次次都那么好运!”
三人凑在一起,在血腥与狼藉之中,低声密议起来。
其他惊魂未定的商贾们,也各自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阴谋的气息。
望江楼外,夜色深沉。
运河的水声似乎比往日更加湍急。
萧凡翻身上马,石虎强撑着骑上另一匹马,谢宝树也爬上了马车。
“大人,您的伤…”谢宝树担忧地看着石虎发黑的手臂。
“回驿馆!找郎中!”萧凡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灯火阑珊却又暗藏杀机的清江浦街道,“石虎,撑住!”
“大人放心!一点小毒,还奈何不了我石虎!”石虎咬牙道,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滚落,却依旧挺直了腰板。
萧凡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策马前行,玄青色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望江楼的血腥一幕在他脑中闪过,白莲夫人那深不可测的眼神,金不换的阴狠,刘福海的强硬,周永年的懦弱…一张张面孔交织成一幅江南官商勾结、盘根错节的黑暗图景。
“谢宝树,”萧凡忽然开口。
“在!大人!”马车里的谢宝树连忙应道。
“把今晚赴宴的所有人,尤其是白莲夫人、金不换、刘福海、周永年,还有那几个大盐商,他们的表现,说的话,彼此间的眼神交流…特别是白莲夫人擒拿刺客的手段…都给我详详细细,一字不漏地记下来!”萧凡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还有,重点记下‘黑水坞’这个名字!”
“是!大人!”谢宝树精神一振,立刻掏出怀里的小本本和炭笔,借着马车内微弱的灯光,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他知道,这本“人情账”,在江南,将记录下真正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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