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月那句“有点屈才了”，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地方志办公室所有人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

     它不是简单的夸奖，而是一种带着惋惜的评判，一种对现状的否定。

    言下之意，是地方志办的领导班子识人不明，埋没了人才。

    张主任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感觉市长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正一层层剥开他无能的外衣。

     而李鬼祟，他的心情则复杂到了极点。

    他先是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昨天真的把林默一脚踩死，那今天在市长面前丢人的就不止是张主任，他李鬼祟更是罪加一等，一个“嫉贤妒能”的帽子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了。

    紧接着，一股荒谬的狂喜涌上心头。

    林默是他推出来的，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占了一个“举荐”的名分。

    这小子是块璞玉，而他李鬼祟，就是那个慧眼识珠的伯乐啊！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日后该如何向别人“不经意”地提起，自己是如何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发掘了林默这匹千里马。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则彻底陷入了沉默。

    羡慕、嫉妒、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了对林默的敬畏。

    他们终于明白，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书呆子。

     他是一把剑，一把藏在朴素剑鞘里的绝世利剑。

    平日里锋芒不露，一旦出鞘，便寒光四射，无人能挡。

     夏清月并没有理会周围人各异的心思。

    她的目光依然锁定在林默身上，那份最初的惊讶已经沉淀为一种深沉的探究。

    她见过太多只会引经据典的“两脚书橱”，也见过太多夸夸其谈的“战略家”，但像林默这样，能将枯燥的历史掌故与敏锐的现实洞察力完美结合，并用如此惊艳的语言艺术表达出来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你刚才提到了‘生命线’。

    ”夏清月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她似乎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像是开启了一场临时的学术研讨会，“既然那次区划调整，为江城带来了青龙水系这条生命线，那么在你看来，这条生命线在今天，是得到了充分的利用，还是存在着被忽视的价值？”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加致命。

     如果说第一个问题考验的是历史功底，那么第二个问题，考验的就是现实的洞察力、未来的前瞻性，甚至是对当前市政工作的含蓄批判。

     这是一个陷阱。

     说利用得很好，那是粉饰太平，显得肤浅，会让夏清月觉得你不过是个会说漂亮话的马屁精。

    说利用得不好，那就是在直接打市里相关部门的脸，水利、环保、城建……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一个小小的地方志办科员，公然议论市政规划的得失，传出去就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李鬼祟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看着林默，手心里全是汗。

    他真怕林默年轻气盛，说出什么过火的话来。

     林默的脑海中，【情绪剧本】面板光芒闪烁，但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去看那些选项。

    因为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对话，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好感度攻略”，它需要的是真知灼见。

    剧本是钥匙，但开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