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就见程僖过来，说九少爷刚送走客人，这会儿要见十小姐和逄将军。
静漪便交待之忓在这里照看一郎，有什么情况赶紧去禀告。
说着话，她同敦煌一道跟程僖去见之慎。
敦煌一路沉默，见了之慎，也只是点点头。
之慎立即看出两人面色都不佳。
他原本对静漪有些生气的，看这情形，一时也没有发出来。
他请敦煌坐，自己点了烟，听静漪坐下来交待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听得很是入神。
到静漪说出她的意见，想请他帮忙将一郎转移到后方照顾，才微微皱了下眉。
但他看了看逄敦煌，没言声。
逄敦煌也沉吟，似乎在考虑静漪计划的可行性。
静漪见之慎没有立即发表意见，又转向敦煌，道：“我知道你想亲自照顾一郎。
但一则你还在养伤、自己都得人照看，二则你伤愈之后是要回部队去的，只一个一郎还勉强，可怎么安排菊妈妈？这样照顾一郎多有不便。
假如安排他进博文，倒是容易些，但是终究不如跟着我们好。
何况博文在上海，究竟一郎在这里，也算不得安全。
”
“静漪……”逄敦煌刚开口，静漪眉头蹙了起来。
他看着静漪，叹了口气。
“省身，这次听我的，好吗？等胜利了，或者形势好转了，一郎乐意跟着你，我保准不拦着。
”静漪说。
“这回我得站在小十这边了，省身。
小十说得在理。
”之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他弹弹烟灰，指了静漪对逄敦煌道，“再说，廖将军与牧之是故交，晴子同牧之也有多年的友谊、与静漪也算相得，让他们夫妇照顾故人遗孤，此事在情理之中、况且从前也是照顾过的，不然如何会有这些事出来？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固执了。
我横竖是要带着这么多人回重庆的，多一两个，没什么分别。
到了那边，如何安置，暂时由我负责。
我跟你保证，不仅他的安全，他衣食住行以及教育，都和我家的孩子一般无二。
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静漪听着之慎的话，虽说寻不出什么差错来，可总觉得哪儿不对，不过之慎这番话总算是对她的主张有利的。
她看看逄敦煌的神色已有些松动，就问：“加上九哥保证，你觉得如何？”
“既然这样，那好。
”逄敦煌点头。
他似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即脸上却又蒙了一层悲色，“我没尽到责任，这……”
“你且不要自责。
谁也想不到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若说有责任，我应该承担的更多些。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晴子也未必会落得这个结局。
”静漪说。
逄敦煌出了会儿神，静漪的话倒令他想起些其他的事情来，一时间百感交集，然而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悲恸。
他看了静漪，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岂不是要说，当初她没有认得我们，也便没有后来的苦楚了？”
静漪沉默着。
逄敦煌的话勾起她的许多心事来。
或许他说的有些对。
但因缘际会是最说不清的。
“都这个关口了，别说这些了，想办法照顾好孩子才是正经……静漪，我们也该走了。
”之慎说着，捻灭香烟。
见静漪愣了下，说：“你在这里，人身的安全是要最先考虑的。
日常行动，别记着自个儿的身份，得听之忓和竺维的安排。
他们不让你做的，你不要贸然去做。
尤其像今天这种事，不准再发生。
”
之慎出言教训静漪，已是十分严厉。
“我去看看一郎。
”逄敦煌见兄妹间的气氛又不大好，忙说。
但这次他是赞成之慎的，于是说完，先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兄妹俩，之慎脸更板起来了，说：“再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书局见过谁。
就是这个时候，也得分清楚身份。
”
“你们这究竟是安排了多少暗探看着我呢？”静漪先是一呆，便问道。
“什么暗探不暗探的！那个人的行踪，他们的据点，你以为有多保密么？掌握多些情报，这是保证你安全。
你既然知道，就该好好合作，别为难那些做事的人。
”之慎说。
“我就是因为只为了我们，虚耗些人力物力，才觉得不安。
老太太和囡囡一走，我就搬去医院的宿舍住。
日常我也不离开医院，不需要再安排什么人的。
这我不同九哥说，我同三哥说去。
”静漪按捺住性子，说：“还有，九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办什么事，我有分寸。
别时时处处还要提点我，我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
“那就好。
”程之慎说着，拎了他的西装外套，又点着静漪，“这个年纪了，再干出十几岁的孩子干的事儿来，别说我告诉父亲，让他教训你。
对，如今老师说话比父亲说话管用，我告诉姥爷去……还有，你也别让我见不了陶牧之，知道？”
静漪瞬间脸便红了，见之慎说的一本正经，咬着牙道：“九哥，你也太……这是什么话！你当我什么人？还……你不是不待见他吗？”
“比起他陶牧之来，我更不待见旁人。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日后或许不管在这里还是在后方，你见此人和他的同志机会不会少。
你既然说了自己有分寸，那便小心拿捏。
有时一句话不慎，惹来事端，别说对你不利，对牧之更加不利。
尤其是在三哥那里，切记。
”之慎说着，开门示意静漪先出去。
“走吧。
囡囡和陶伯母都已经接着了，就等你回来，安置了这个孩子，我们就好出发了。
偏你节外生枝，真气死我了！”
静漪要分辩几句，之慎却敲了她的额头。
“九哥！”静漪叫道。
她都这岁数了，还要被哥哥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