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朱北是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唤醒的。
那不是阳光刺眼的唤醒,也不是鸟鸣山幽的自然闹钟,更不是荒野求生该有的——比如某只不长眼的松鼠把松果砸到他脸上——的粗犷叫早服务。
而是一种……被无数道“意念”聚焦,仿佛躺在放大镜下,连毛孔呼吸都被实时监控的……数字化窥视感。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摄像师王磊那张几乎要怼到他脸上的、带着谄媚(甚至有点慈祥?)笑容的大脸。
镜头黑洞洞的,闪烁着工作的红光,毫不客气地记录着他刚睡醒、眼屎可能都没擦的尊容。
“北哥,早啊!昨晚休息得好吗?梦里有没有悟出什么新的医道至理?”王磊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跟昨天之前那种“莫得感情的记录机器”状态判若两人。
朱北:“……”
他默默地把脸扭开,内心OS:“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个凡人,需要一点刚睡醒的、不被镜头记录的缓冲时间?你这架势,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刚下崽的母猴子,连挤个奶都要被全程直播。
”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营地周围,明明其他选手也刚起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动作自然。
但一旦他们的活动轨迹靠近朱北周围五米,就会立刻变得“端庄”起来,走路姿势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仿佛在走红毯。
偶尔有人偷偷瞥向他这边的眼神,也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好奇、敬畏、羡慕,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就连他去溪边洗漱,平时会互相泼水打闹的选手们,看到他过来,都自动让开一条路,并投以注目礼。
那气氛,庄重得像是领导视察基层。
“至于吗……”朱北一边用冰冷的溪水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我不就是昨天顺手……好吧,是拼了老命救了个人吗?怎么感觉一夜之间,我从‘有点东西的朱北’,变成了‘需要被供起来的北哥’?这待遇提升速度,堪比坐上了马斯克的星舰,直接突破大气层了!”
他甚至还注意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从场务到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副导演,看到他时,脸上都会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热情、探究和“你懂的”微妙笑容,然后亲切地打招呼:“北哥,早!”“朱医生,需要热水吗?刚烧的!”
朱北:“……谢谢,不用。
”他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个大型粉丝见面会现场,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被围观的“爱豆”。
关键他这个“爱豆”现在只想安静地刷个牙。
这种无处不在的、过度的关注,让朱北浑身不自在。
他怀念前几天那种虽然艰苦,但至少没人把他当“珍稀动物”观察的日子。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朱北对着溪水里的倒影叹了口气,“我这还没出山呢,只是在小范围内‘壮’了一下,就被围观成这样。
等节目播出去,那还了得?岂不是走到哪儿都被当成‘行走的医疗兵’或者‘人形许愿池’?”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画面:走在大街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抱住他的腿大喊:“神医!救救我二姨家的邻居的狗的便秘吧!”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
这种被重点关照的感觉,在早餐时分达到了第一个小高潮。
节目组提供的早餐依旧是压缩饼干和少量脱水蔬菜汤,寒酸得让人泪目。
但今天,分发食物的工作人员,在给朱北那一份时,竟然偷偷多塞了半块压缩饼干!
虽然只是半块,但这在资源极度匮乏的荒野,无异于一笔巨款!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力的游戏!(bushi)
周围的其他选手看到了,眼神里瞬间写满了“我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有”、“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的复杂情感,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反而都是一副“理应如此”、“北哥值得”的表情。
朱北拿着那多出来的半块饼干,感觉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吃了吧,有点拉仇恨,显得自己搞特殊化;不吃吧,又实在对不起咕咕叫的肚子和节目组的“好意”。
最终,在饥饿和“反正大家都看见了”的破罐子破摔心态下,他默默地把饼干揣进了兜里,准备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享用。
“唉,由俭入奢易啊……”朱北感慨,“这才一天,我就开始享受特权了。
修真之路,果然考验心性!这糖衣炮弹,防不胜防!”
他这边正进行着深刻的自我批判,那边,真正的“重磅关注”终于降临了。
只见节目组那位聪明绝顶、眼神锐利的总导演,在一群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亲自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那架势,那气场,不像是在荒野求生节目现场,倒像是上市公司老总下来视察核心项目部。
原本还在朱北附近晃悠的选手们,立刻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小兽,瞬间作鸟兽散,把“最佳观赏位”留了出来,但一个个又都竖起了耳朵,伸长了脖子,准备吃第一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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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的摄像机更是进入了“战备状态”,镜头牢牢锁死导演和朱北,连导演脸上有几颗痘印都拍得一清二楚。
直播间弹幕瞬间亢奋:
“来了来了!BOSS带着他的合同走来了!”
“导演这眼神,像是看到了SSR卡!”
“谈判!肯定是谈判!要给我北哥加钱!”
“赌一根烤肠,导演想签长期卖身契!”
“北哥挺住!不要被资本腐蚀!(虽然给半块饼干好像已经腐蚀了)”
“导演: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直播奇才,跟我签个MC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