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最后的余晖， 吝啬地涂抹在清河市“安居”小区斑驳的外墙上， 像一块块褪色的补丁。

     龙渊拖着仿佛灌满了劣质石屑的身体， 每一步都沉重得能在坑洼的水泥地上砸出个浅坑。

     脸上那道从颧骨划到耳际的暗红痂痕， 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推开那扇漆皮剥落、吱呀作响的铁门， 一股熟悉的、混杂着廉价油烟和淡淡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狭小的客厅里，光线昏暗。

     母亲林秀正背对着门， 在狭窄的灶台前忙碌。

     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 如同接触不良的萤火虫般忽明忽暗的柔和白光 ——那是她的【微光照明】异能， F级垫底中的垫底， 唯一的作用就是在交不起电费时， 勉强当个灯泡用。

     “妈，爸，我回来了。

    ” 龙渊的声音干涩沙哑，努力想显得平静。

     林秀闻声猛地转身， 脸上那强挤出来的笑容， 在看到龙渊脸上那道刺目的血痂时， 瞬间僵住，犹如被打碎的劣质瓷器。

     她手里端着一盘清炒豆芽， 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盘沿微微颤抖着。

     那层微弱的照明光晕， 剧烈地波动了几下，差点熄灭。

     “小…小渊！” 她放下盘子，几步冲过来， 冰凉颤抖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龙渊脸上的伤口， 浅褐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这…这是怎么弄的？ 啊？军训不是训练吗？ 怎么…怎么伤到脸了？！” 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心疼和无措。

     “没事，训练意外，蹭了一下。

    ” 龙渊别开脸，声音闷闷的， 避开母亲的目光。

     他怕自己眼底那尚未完全熄灭的、 冰冷又疯狂的猩红会吓到她。

     “意外？蹭一下能蹭成这样？！” 一个低沉压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父亲龙大山坐在那张掉漆的折叠桌旁， 桌上摆着一碟咸菜，一小盘炒豆芽， 还有半瓶廉价的“烧刀子”。

     他没开灯，整个人陷在阴影里， 只有烟头一明一灭的红点， 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和布满风霜沟壑的脸。

     他粗糙的大手放在桌面上， 手背和指关节处， 覆盖着一层比龙渊那劣质石肤更暗淡、 更厚重、如同老树皮般的灰褐色角质 ——【初级硬化皮肤】， 同样是F级，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在码头搬那些沉重冰冷的金属货箱时， 手不容易被割破磨烂。

     此刻，那层硬化皮肤上， 清晰可见几道新鲜的、 边缘泛红的擦伤和淤青，显然是新添的“战绩”。

     龙大山没看龙渊的脸， 只是盯着自己酒杯里浑浊的液体， 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劣质酒精的辛辣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混合着无声的沉重。

     饭桌上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只有豆芽被咀嚼的微弱声响， 和龙大山偶尔发出的、沉闷的啜酒声。

     那点微光在头顶顽强地亮着， 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林秀低着头，用筷子一粒粒数着碗里的米饭， 终于还是没忍住，声音细若蚊呐，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大山…今天…工头又催了… 说下个月，‘灵能居住税’… 又要涨了…涨三成…” 哐当！ 龙大山手里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 浑浊的酒液溅出来几滴。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 带着一股被生活压垮边缘的暴戾： “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