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假条，陆棋没有片刻停留，如同逃离瘟疫般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车间和约翰那怨毒的目光。

    他需要呼吸一口不那么浑浊的空气，哪怕只是工厂地下车库那充斥着汽车尾气和霉味的冰冷气息。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大部分已经损坏，只有零星几盏还在苟延残喘，投射下惨淡昏黄的光圈，将巨大的承重柱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黑暗深处，传来打火机开合时清脆又单调的“咔嗒”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某种危险的倒计时。

     陆棋靠在一根冰冷的承重柱上，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十八枚金币边缘的锯齿。

    第十八枚金币，本该在今天下午换成艾米丽急需的新药，此刻却隔着粗糙的帆布，贴着皮肤，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灼热感。

    这灼热感，并非来自金币本身，而是源于黑暗中那两道如同毒蛇般锁定他的目光。

     两个男人的剪影，如同从墨汁里渗出来的一般，悄无声息地从相邻的承重柱后浮现。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他脖颈处那靛蓝色的交叉扳手刺青，在松弛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锋利的刀刃在昏黄的光线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寒芒。

     “克莱恩，钱带来了？”高大的刺青男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味。

    他身边另一个稍显瘦削的男人，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陆棋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更深地插进口袋，攥紧了那袋金币。

     “别他妈磨蹭！”刺青男有些不耐烦，手中的蝴蝶刀挽了个危险的花，刀刃直指陆棋，“周五下班前，把三号流水线质检程序的漏洞清单，还有下个月的生产排期表，给我塞进三号车间西侧的通风管道滤网后面。

    ”他向前逼近一步，刀尖几乎要挑开陆棋沾满油污的工装前襟，冰冷的金属触感隔着布料传递到皮肤。

    “听说克莱恩小姐的学校……嘿嘿，最近消防栓的供水系统好像有点不太稳定？这要是上课的时候突然‘故障’了，教室里那么多小朋友……” 艾米丽！陆棋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瞬间翻涌：艾米丽书桌上那座用红色黏土捏成的、简陋却无比认真的消防局模型。

    那是心理医生建议的“情景模拟康复训练”。

    艾米丽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演练消防车出动、连接水管、喷水灭火的场景。

    她小小的手指会用力地搓揉着红色的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