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舆论如刀,暗夜筹谋(1/3)
深夜十一点,南京下关警察局的铁门半掩,院墙里的洋槐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
门前汽灯昏黄,飞蛾扑撞灯罩,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为方才那场惊魂伴奏。
吴警官被同僚抬进院时,面色青紫,瞳孔放大,颈动脉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刘警长急得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嘟囔:“真要死在我局里,明日报纸准说我警察逼供出人命!”
林怀远立在阶前,一袭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沾着尚未干透的艾汁。
他先屏息搭脉,继而抬眼扫过众人:“十宣放血,再迟半刻,大罗难救。
”声音不高,却自带金石之声。
话音落地,指间已亮出五根三寸银针,在汽灯下闪出霜雪般冷芒。
刀疤班长带着兵痞们自发围成半月,把看热闹的闲人挡在外层。
杰克撸起袖子,随时准备递火消毒。
小满则捧着一只粗瓷碗,碗里是井水调好的百草霜,她踮脚屏息,唯恐惊扰了那一双稳如磐石的手。
“第一针,人中;第二针,少商;第三针,中冲……”林怀远每报一个穴名,针尖便似电闪而入。
指尖轻旋,黑紫色的血珠顺着针尾汩汩外涌。
吴警官胸膛猛地一挺,发出一声深长喘息,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回红润。
四下里爆出雷鸣般的喝彩,连刘警长也忍不住摘下警帽,冲林怀远重重一抱拳:“林先生神技,刘某今日服矣!”
林怀远收针,抱拳回礼,目光却越过人头攒动的院落,落在铁门外那盏孤灯之下——李振声正倚墙而立,手里攥着一叠还散着油墨味的报纸,脸色比纸还白。
“林先生,借一步说话。
”李振声把林怀远拉到影壁后,将报纸递上,声音压得极低,“今晚七点,皮埃尔在圣保罗堂开记者会,现场出示了这份化验报告。
”
报纸头版,黑体铅字排成一行刺目标题——
《太乙灸舍草菅人命,青年郎中竟用“汞砷剧毒”清洗伤口》
旁边还配着一张放大照片:一只碎瓷罐,里壁残留几滴紫草汁,在镁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绿。
皮埃尔身着笔挺西装,手指瓷罐,眉宇间满是沉痛的“悲悯”。
“他声称这是从贵灸舍垃圾里翻出的药渣,送交法租界实验室化验,汞超标二十倍,砷超标三十倍。
”李振声越说越气,镜片上蒙了一层雾,“还找了三个‘患者’,一个说头晕,一个说呕吐,一个说视物模糊——统统指认是喝了你的‘紫色药汤’。
”
林怀远捏着报纸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那紫草生肌消毒汤,是祖父林阆苑当年随左宗棠西征时研制的战地金方,紫草、金银花、蒲公英、野菊花四味而已,清热解毒,凉血生肌,何来汞砷?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分明是要一击毙命。
“更糟的是,”李振声叹了口气,“皮埃尔宣布,明日一早向卫生署正式递交公函,要求立即吊销你的行医执照,并永久查封太乙灸舍。
几家洋行背景的报纸已答应跟进,连标题都起好了——《科学之光终将驱散巫术阴云》。
”
寒风掠过,吹得报纸哗啦作响。
林怀远抬眼望向浓墨般的夜空,沉默片刻,忽问:“李医生,你信我吗?”
李振声一怔,随即苦笑:“我信科学,也亲眼见过你的疗效。
汞砷中毒者牙龈青紫,呕吐物带血,那三人我暗中查过,体征全无。
只是……舆论杀人,不需证据。
”
“多谢直言。
”林怀远拱手,声音低沉却笃定,“林某自有办法,还望李医生明日得空,再助我一臂之力。
”
李振声想追问,却见对方眸中倒映着远处汽灯,似有两团更炽烈的火。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子时的秦淮,桨声灯影早已沉寂,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