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暖灵芯的心跳(1/3)
清平镇的雨是带着铁锈味的。
林悦跪在理发店废墟前时,第七道闪电正劈过镇口的老槐树,将焦黑的枝桠映得如同鬼爪。
雨水混着灰烬在她指间汇成浑浊的溪流,流过青砖缝里残留的几缕发丝——那是三天前还缠在她梳齿间的栗色卷发,属于常来做“护魂染”的张婶。
此刻,发丝早已失去光泽,像被揉皱的灰纸,一捻就碎。
头顶突然多了片阴影。
林悦抬头,看见苏慕言举着块桃木挡板站在雨里,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依旧遮住了她头顶的天空。
男人的袖口沾着块焦黑的碎木,那是从理发店招牌上撬下来的,上面还留着半道“快”字的刻痕——父亲当年亲手凿的,说这字要带着锋角才够精神。
“别碰碎砖。
”苏慕言的声音混着雨声滚下来,像浸了水的石头,“暗影教的噬魂丝还没散尽,会缠上活人的发丝。
”他弯腰时,林悦才发现他手里还捏着把银镊子,正小心翼翼地夹起她发梢沾着的黑色细线。
那线细如蛛丝,在雨里却不消融,镊子一碰就发出刺啦的轻响,化作缕青烟。
林悦这才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头发。
三天前那场火是从后巷开始的,她当时正在前堂给张婶收尾,暖黄的灯光里飘着檀木染发膏的甜香——那是母亲调的方子,用檀木屑混着蜂蜜发酵三个月,说是能让白发染上阳光的味道。
火舌舔穿后墙时,她只来得及抓过母亲留下的木槿吊坠,就被父亲的老学徒阿武推了出去。
“老板娘说,这吊坠要贴身戴。
”阿武最后塞给她的还有把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老板夫妇留下的房车……在东头废车场。
”
废车场的铁锈味比雨水里的更浓。
林悦跟着苏慕言穿过堆叠的旧零件时,裤脚不断勾到裸露的钢筋,那些钢筋上还缠着风干的布条,是去年小镇赶集时,她给补鞋匠李伯染的藏青色——当时李伯还笑,说快发的染剂连风吹日晒都不怕,哪想到一场火就什么都没了。
苏慕言突然停在辆被帆布盖着的大家伙前。
帆布上积着厚厚的灰,却掩不住底下流畅的弧线,边角处露出的桃木纹理在雨里泛着温润的光。
他伸手掀开帆布的刹那,林悦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辆通体桃木的房车,车身上刻满了繁复的云纹,车头的位置嵌着块半透明的晶石,雨水流过时,晶石里竟浮现出流动的光纹,像条被困住的星河。
“073号快发灵能房车。
”苏慕言的指尖划过车门上的铭牌,“你父母失踪前的最后一辆试验车。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是苏慕言,快发技师部007号,奉命……保护你。
”
林悦盯着车门上的云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趴在车底调试什么装置,母亲就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用炭笔在车门上画草稿。
“这是暖灵芯的导流纹。
”母亲当时指着那些蜿蜒的线条笑,“等你能激活它了,就知道快发的真正意思了——不只是剪发染头,是让人打心底里觉得体面。
”
苏慕言拉开了车门。
一股混合着草木香与金属冷意的气息涌出来,林悦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车内饰惊得忘了动作——驾驶座后的操作台上,整面墙都是嵌在桃木里的光屏,淡蓝色的光纹在木头上流转,像把打碎的蓝琉璃融进了年轮里。
操作台下方是一排抽屉,最上面那格的把手是朵木雕的木槿花,和她颈间的吊坠一模一样。
“上车吧。
”苏慕言弯腰时,林悦看见他后腰别着把桃木梳,梳齿间缠着圈银丝,“雨要下大了。
”
房车的座椅是用某种浅棕色的木料做的,摸上去带着微微的暖意。
林悦坐下时,座椅自动陷下去一点,恰好贴合她的腰背弧度。
苏慕言坐在驾驶座上调试设备,指尖在桃木操作台上轻点,那些淡蓝色的光纹便随着他的动作层层铺开,在中央凝成个拳头大的凹槽。
凹槽边缘的纹路一点点变得清晰,花瓣状的轮廓缓缓舒展,真的像朵正在绽放的木槿花。
“这是暖灵芯的接口。
”苏慕言侧过身,白大褂的袖口沾了点灰,却依旧平整。
他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尖落在凹槽边缘时,光纹突然亮了亮,“你父母把染灵心藏在暖灵芯里,只有快发修士的血脉能激活。
试试?”
林悦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钥匙。
钥匙柄上的云纹被雨水泡得有些发乌,齿痕里还嵌着点砖灰。
她想起阿武最后那句话,“老板娘说,钥匙和吊坠要一起用”,便伸手解开颈间的绳子。
冰凉的玉石吊坠滑进掌心,与青铜钥匙一触,竟传来阵细微的震颤,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醒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和吊坠一起放在凹槽上。
桃木的纹理带着温润的触感,刚一触碰,整个操作台突然震颤起来,像是有头蛰伏的小兽在里面伸了个懒腰。
淡金色的光流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起初像条细细的溪流,很快就汇成了小河,连带着她指尖的薄茧都被暖意包裹。
那些光流爬过手腕时,林悦清晰地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液在跟着发烫,仿佛有团小小的火焰从心脏一路烧到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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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暖灵芯从凹槽中缓缓升起。
那是块鸽子蛋大小的晶石,通体透亮,里面流动的金光比刚才的光流浓稠十倍,像融化的黄金。
晶石顶端突然弹出块玉坠,玉质通透得几乎能看见对面的光屏,上面雕刻的木槿花纹路,竟和她颈间的吊坠严丝合缝。
当两块吊坠在空中相触的瞬间,绿光突然迸发。
那光芒不像普通的光线那样四散,而是像两道有生命的藤蔓,缠上她的手腕后就开始缓缓收缩,在皮肤表面烙下淡淡的纹路。
那些纹路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林悦低头时,清楚地看见纹路中央有个极小的光点在明灭,频率竟和自己的心跳完全一致。
“这是染灵心在回应你。
”苏慕言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叹。
他调出三维地图,光屏上立刻浮现出被冰雪覆盖的城池虚影。
无数冰雕伫立在街道上,姿态各异,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伸出手,指尖凝着细碎的光——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指引。
“落雪城的人被冰染术冻成了冰雕,已经七天了。
”
林悦的目光被冰雕指尖的淡粉色冰晶吸引。
那点粉色在茫茫白雪里格外醒目,像寒冬里开出的第一朵花。
她突然想起母亲的染剂配方本里写过,“冰染术的咒纹遇暖玉会显形,需以45℃恒温调和,方能化解”。
“只有快发特制的暖玉膏能解这种诅咒。
”苏慕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操作台旁的染剂舱。
舱体是半透明的水晶材质,里面泛着淡粉色的膏体,温度显示屏正稳定地显示着45℃,“恒温染剂舱能保证膏体始终维持活性温度。
这就是快发‘又好又快’的底气——救命的东西,一秒都不能等。
”
林悦的指尖悬在染剂舱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透过水晶舱壁,她看见膏体里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金色颗粒,那是暖玉磨成的粉末,母亲说过,落雪城的暖玉是活的,能吸收阳光的温度。
她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母亲调暖玉膏,是在三年前的冬天,父亲在旁边给房车换轮胎,母亲的围裙上沾着点粉色的膏体,笑着说“这颜色像极了悦儿小时候的脸蛋”。
“别碰,舱体有灵力感应。
”苏慕言递过来一把桃木梳,打断了她的思绪。
梳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芒,梳背雕刻的云纹和暖灵芯上的如出一辙,“清尘梳能驱散低阶的暗影能量,到了落雪城,或许能派上用场。
”
林悦接过梳子时,指腹不小心蹭过梳齿。
那些金芒突然窜到她的指尖,顺着刚才被绿光烙下的纹路游走,最终汇入手腕内侧的光点。
她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眼前的光屏突然闪过一行绿色的小字:解锁技能“清尘梳?初阶”。
“这是基础的咒纹识别能力。
”苏慕言正在往染剂枪里灌注暖玉膏,粉色的膏体在枪管里缓缓流动,像一条小小的粉色溪流,“等你熟练了,梳齿能直接看透暗影教的伪装咒。
”他的动作很稳,枪管里的膏体没有泛起一丝气泡,“快发的本事,一半在染剂,一半在工具,缺一不可。
就像你父亲常说的,手里的家伙趁手,干活才叫痛快。
”
车窗外的雪片突然变得密集起来。
起初只是零星几片,像撕碎的棉絮,很快就变成鹅毛大雪,将前方的道路覆盖得严严实实。
林悦正担心房车会打滑,就听见车底传来细微的“咔哒”声,苏慕言操作台上的光屏突然切换到轮胎视角——只见房车的轮胎自动裹上了一层灵纹防滑链,那些发光的纹路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轨迹,像给房车穿上了一双不会滑倒的鞋子。
“灵能驱动的防滑链,遇雪自动激活。
”苏慕言指了指光屏角落的小图标,“你父母设计这房车时,把所有极端天气都考虑到了。
他们总说,快发修士不能因为路不好走,就耽误了给人‘体面’的事。
”他顿了顿,突然调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快发修士的基础手册,你路上可以看看。
”
林悦点开手册时,首先跳出来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辆老式房车,前排中间的男人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正是年轻时候的父亲,他身边站着的女人扎着马尾,手里举着把桃木梳,眉眼间的温柔和母亲一模一样。
照片下方写着行小字:“快发研发部001号林默、003号林婉携团队完成首辆灵能房车测试——又好又快,从不是说说而已。
”
“你父母是快发的创始人之一。
”苏慕言的声音很轻,“三十年前,暗影教还没那么猖獗,他们带着团队在全球建快发驿站,就是为了让染灵术能帮到更多人。
那时候没有这么先进的房车,他们就赶着马车走南闯北,马车里装着染剂桶和折叠镜,走到哪就把‘体面’带到哪。
”他翻到手册的下一页,上面画着暖灵芯的分解图,“暖灵芯不只是启动钥匙,还是灵脉感应器,能帮你找到被暗影教污染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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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的目光停在分解图的备注上:“需以染灵心为引,血脉共鸣度达30%可解锁灵脉地图。
”她下意识地摸向手腕内侧的光点,那里的跳动似乎更有力了些,像有颗小小的心脏在皮肤下活了过来。
苏慕言调出一段加密视频。
画面有些模糊,像是用微型探头拍的,镜头扫过落雪城的街道,冰雕们的表情清晰可见——有抱着孩子的母亲,手指还保持着护住孩子头顶的姿势;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扁担两端的篮子里,冻着几个还没卖完的糖人;最让人心惊的是城中心的钟楼,钟楼上的敲钟人被冻在敲响的瞬间,嘴里还含着敲钟的木槌,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冰染术会吸收活人的灵力维持形态。
”苏慕言的声音沉了下来,“超过十天,被冻住的人就会彻底失去意识,变成纯粹的冰雕。
”他关掉视频,“我们必须在三天内赶到落雪城。
”
林悦突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