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绿洲圣树契(1/3)
房车的桃木轮轴在沙粒中发出吱呀的呻吟,每转动一圈都像是在与这片滚烫的沙漠较劲。
灵能护罩表面的云纹已淡得几乎看不见,仅在正午阳光的直射下才勉强显露出一丝微光,仿佛濒死者最后的呼吸。
林悦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灵力数值——经过两天两夜的消耗,暖灵芯的能量仅剩37%,恒温染剂舱里的青竹染也只剩小半罐,碧色液体上漂浮着细小的沙粒,那是穿越黑风口时没来得及过滤的蚀骨沙,在液体中缓慢旋转,像沉在泪水中的尘埃。
她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试图缓解一路累积的疲惫。
沙漠的热浪透过玻璃传来,在她脸颊上烙出灼热的触感,仿佛要将皮肤下的血液都煮沸。
而远处地平线上那抹若隐若现的绿色,像块被阳光晒褪了色的翡翠,边缘还氤氲着淡淡的水汽,是支撑他们撑过这最后一段路程的唯一信念。
林悦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车窗上勾勒着那片绿色的轮廓,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与它的距离。
“还有三里。
”阿漠突然开口,他干裂的嘴唇上结着血痂,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皮肤,却难掩眼底的激动。
他手里攥着块浸透汗水的羊皮,上面用红柳炭画着绿洲的简易地图,圣树的位置被圈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旁边标注着三枚果实的图案,线条因为紧张或是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祖父说,圣树的根须会顺着暗河延伸到沙漠边缘,只要闻到它的气息,就说明快到了。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鼻翼翕动着,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最珍贵的宝藏,“是沙枣花的味道,每年结果前都会开一次花,花瓣能染出最正的蜜色。
我妹妹以前总喜欢收集花瓣,说是要给部落的孩子们染风筝线。
”
话音刚落,房车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像是碾过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苏慕言猛地踩下刹车,桃木车身在沙地上划出半道弧线,轮胎卷起的沙粒打在护罩上,发出细密的噼啪声,像是无数细小的掌声在迎接他们。
林悦低头看向暖灵芯,光屏上的灵力波动图突然出现剧烈的锯齿状峰值,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是圣树的灵力场!”她几乎是扑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水汽与草木清香的风扑面而来,风中还带着淡淡的甜香,像是某种果实成熟的气息,瞬间驱散了鼻腔里积攒的沙尘味,“暖灵芯在共鸣!你看灵能屏,这些波动频率和母亲染剂日志里记录的圣树灵力完全一致!她一定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
三天前从祭坛拿到的青铜盒此刻正放在副驾驶座上,盒盖缝隙中渗出微光,与远处的绿洲遥相呼应,像两颗正在用摩尔斯电码对话的星辰。
苏慕言打开盒子,里面的羊皮地图突然自动展开,原本模糊的圣树轮廓变得清晰,树干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纹路,与林悦腕间暖灵芯的光纹惊人地相似,连最细微的转折角度都分毫不差,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些是快发的灵能轨迹。
”他指尖抚过地图上的纹路,那些线条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房车的操控台,在屏幕上组成完整的护罩修复程序,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绿色的光带一点点吞噬着红色的警告区域,“父母一定来过这里,他们把修复程序藏在了地图里,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们会需要它。
”
房车驶入绿洲边缘时,林悦终于看清了那片绿色的全貌。
千年沙枣木的树冠像一柄撑开的巨伞,覆盖了近半个绿洲,枝桠间垂落着淡金色的气根,在晨光中轻轻摇曳,如同圣徒垂下的手臂,接触到地面的地方竟长出新的幼苗,幼苗的叶片上还带着未褪尽的金色,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绿洲边缘的溪流泛着碧色,水底的鹅卵石上布满发光的苔藓,水流过的地方,沙粒都染上了淡淡的绿意,像是被染剂浸润过的布料,过渡自然而柔和。
“是‘活水苔’。
”阿漠跪在溪边,掬起一捧水,掌心的苔藓发出荧荧微光,照亮了他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那些纹路仿佛也与圣树的脉络相连,“只有圣树的灵力能滋养这种苔藓,当年我妹妹就是用它染绿了祭祀用的幡旗,她说要让沙漠里也能看到草原的颜色。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面,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她总说,圣树的水是有记忆的,能映出心里最想见的人。
我试过很多次,可映出的只有我自己……”
林悦的暖灵芯突然发烫,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动。
她蹲下身将手腕浸入溪水中,碧色的水流接触到灵芯的瞬间,水面竟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母亲站在圣树下,手里捧着颗橙红色的果实,正往父亲的染剂罐里倒着什么,父亲的手指在罐口画着圈,像是在调配比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两人的笑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清晰地传到林悦耳中,带着染剂特有的清苦与甘甜。
“……第三枚果实要留给守契者……”母亲的声音随着水波散去时,林悦在水底的鹅卵石上看到了半枚快发云纹铭牌,另一半显然是被硬生生掰断的,断口处还残留着青竹染的痕迹,那抹碧色在水中微微荡漾,如同母亲温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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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巫就在附近。
”苏慕言突然按住腰间的桃木剑,剑身在鞘中发出轻微的嗡鸣,那是遇到邪力时的预警,像是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前的低吟。
他指着圣树最粗壮的那根枝桠,那里的叶片正以不自然的频率颤动,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是有生命般扭曲着,时而伸长,时而蜷缩,“他们能与树影融合,刚才我看到第三根枝桠的影子动了,比风吹的幅度大了三倍,而且方向完全相反。
”他从储物格取出三瓶染剂,分别是暖玉膏、沙棘籽粉和青竹染,瓶身上都贴着快发的云纹标签,标签边缘有些磨损,“沙棘粉能定住流沙,青竹染克制邪力,暖玉膏……”他顿了顿,将其中一瓶塞给阿漠,瓶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必要时能护住心脉,你祖父的笔记里提过,沙巫的‘蚀影咒’会直接攻击灵力核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子吞噬。
”
三人沿着溪边的苔藓带缓缓靠近圣树,脚下的沙地渐渐变成黑色的沃土,土壤里还夹杂着细小的贝壳碎片,证明这片绿洲曾是古河道,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迁。
空气中的甜香越来越浓,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树皮的清香,形成一种独特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林悦注意到树干上刻满了螺旋状的纹路,凑近细看才发现是用快发云纹与沙漠咒纹混合而成的,像是某种古老的盟约,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在这里达成了奇妙的和谐。
她指尖抚过纹路,暖灵芯突然投射出译文,金色的文字悬浮在空气中:“圣果三枚,一赠守护,一济苍生,一归天地。
每年春分,快发以染剂护树,沙巫以咒纹守果,违者灵脉俱断。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历史感。
“什么人?”低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的沙粒在摩擦,粗糙而沙哑。
六个穿着棕色长袍的人影从树影中浮现,他们的皮肤是深褐色的,像是被沙漠的阳光鞣过的皮革,脸上画着赭红色的图腾,与圣树的纹路隐隐呼应,仿佛他们本身就是圣树的一部分。
为首的沙巫手里握着根蛇形权杖,杖身盘绕着栩栩如生的沙蛇雕刻,蛇眼处镶嵌着细小的红晶石,杖头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枚半透明的沙晶,里面封存着一缕黑色的雾气——是沙魂咒的本源灵力,正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蠕动,如同沉睡的毒蛇。
阿漠突然挡在林悦身前,他从怀里掏出块刻着部落图腾的木牌,木牌边缘已经磨损,却被摩挲得异常光滑,可见被珍视了许久。
“我是沙海部落的阿漠,这两位是快发修士,我们来求圣果救被沙魂咒缠绕的人!”他将木牌高高举起,阳光透过木牌上的孔洞,在地上投射出与圣树纹路一致的影子,“这是部落的信物,我祖父是上一任守林人,证明我们没有恶意!你们看,这影子不会说谎!”
沙巫首领的目光落在林悦的暖灵芯上,那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皮肉看到她的灵魂。
沙晶权杖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杖头的沙蛇雕刻像是活了过来,吐着分叉的舌头,红光映照在首领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快发的气息……三年前就是你们的人偷走了半枚圣果,让沙魂咒失控!”他猛地将权杖顿向地面,树根处突然涌出无数沙粒,在三人脚下凝成锋利的沙刃,刃口泛着黑色的光,带着不祥的气息,“当时的首领就是用这枚暖灵芯打开结界的,现在还敢来骗圣果?以为我们还会相信快发的鬼话吗?”
林悦的暖灵芯剧烈跳动,像是要挣脱她的手腕,光屏上突然弹出段加密信息,是父亲的灵力印记,带着他特有的沉稳气息:“沙巫首领之子被沙魂咒感染,我们带走半枚圣果是为研制解药,约定三月后归还,却遇暗影教伏击……染剂配方藏于祭坛……”信息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被黑气覆盖,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带着强烈的挣扎感。
“不是偷!”她急忙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将暖灵芯对准沙晶权杖,父亲的灵力印记顺着红光注入沙晶,“你们看!这是当年与你们首领定下约定的快发修士的印记!他的编号是001,你们的图腾里一定有记录!他绝不会背信弃义!”
沙晶中的黑雾突然沸腾,浮现出模糊的影像:三年前,父亲的001号房车停在圣树下,车身的桃木纹路与圣树的纹路完美契合,仿佛车与树本就是一体。
他与当时的沙巫首领交换木牌,两人脸上都带着信任的笑容,将半枚圣果放进特制的染剂盒,盒盖上刻着快发与部落的双生图腾——左边是云纹,右边是沙蛇,相互缠绕,密不可分。
影像最后,一群黑袍人从沙地下钻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父亲将染剂盒抛向空中,母亲射出青竹染掩护,碧色的光雾与黑袍人的黑气激烈碰撞,盒盖在空中炸裂成两半,一半落在沙巫首领脚边,另一半……
“落在祭坛的石碑下。
”林悦与沙巫首领同时说出这句话,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震惊。
首领的沙晶权杖红光渐弱,他脸上的图腾突然褪去少许,露出左额角的月牙形疤痕——与阿漠祖父画像上的疤痕一模一样,那是沙巫首领的象征。
“你手里的暖灵芯,有‘守契者’的灵力。
”他的声音缓和了些,但权杖依然没有放下,保持着警惕,“但三年前的约定被打破,圣树的灵力已经紊乱,现在摘下圣果,整座绿洲都会变成流沙,我们付出的一切都将白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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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圣树突然剧烈摇晃,仿佛发生了小型地震,最粗壮的那根枝桠上,三枚橙红色的圣果同时迸发出光芒,如同三颗小型的太阳。
林悦抬头看见,树影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他们的四肢被黑色的丝线缠绕,正是被沙魂咒控制的受害者,脸上带着痛苦而麻木的表情。
其中一个人影穿着快发制服,胸前的铭牌编号“017”在光中闪烁,正是祭坛石碑上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