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门赤子与阳翟孤臣(1/3)
春日的气息若有若无,却难以驱散弥漫在帝国心脏上空的紧张。
北方的袁绍如同庞大的阴影,其南下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整个许都的军政机器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高速运转。
而这,恰恰给了刘协那在暗处滋生的藤蔓一丝喘息和伸展的空间。
几日来,通过“影”持续传来的零碎信息,刘协对那几颗“颍川寒星”有了更清晰的画像。
徐庶之母,居于长社城外一简陋村落,为人刚强,虽家境贫寒,却从不轻易接受邻里接济,靠织补浆洗勉强维持生计。
“影”的人以路过商旅的名义,借口讨水喝,留下了些不易察觉的米粮和肉干,并未表明身份,只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老妇人初时推辞,见对方态度诚恳且无意久留,最终叹息着收下。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恩惠虽小,却种下了善缘的种子。
而那个在颍川书院外偷听的寒门子弟周逵,情况更令人触动。
他并非颍川本地人,乃为求学从南阳跋涉而来,因家贫且无引荐,被书院拒之门外。
但他并未放弃,每日清晨便守在书院外墙角,凭借过人耳力窃听院内讲师授课,风雪无阻。
偶有书院弟子驱赶辱骂,他也只是默默退开,待无人时再返回。
其坚韧与对知识的渴望,让刘协仿佛看到了后世那些在名校外徘徊的求学者身影。
这是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其心志之坚,远超常人。
然而,最让刘协关注的,还是那位称病告假、深居简出的戏志才。
“影”的人尝试以同乡学子探病为由接近,却连门都未能进去,只从其家仆口中得知,戏先生近来“心绪不宁,厌见宾客”,连司空府的同僚也多半被挡驾。
这种反常的封闭状态,越发让刘协确信,戏志才与曹操之间,必然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龃龉。
人才固然重要,但时机更为关键。
徐庶尚在游历,强行接触反而落了下乘;周逵需要的是雪中送炭的机遇,而非此刻贸然的招揽;唯有戏志才,处境微妙,或许正是可以打开局面的突破口。
刘协深知,对付戏志才这等智慧超群却又心高气傲的谋士,寻常的利诱或空泛的承诺毫无意义,必须直击其内心深处的痛点,给予他当下最需要的东西——无论是理解、尊重,还是一个能让他重新看到自身价值的可能性。
这一日,刘协以“研读典籍,心有疑惑”为由,向曹操请求调阅司空府收藏的部分前朝奏疏和地理志,美其名曰“以古鉴今,了解天下山川形势”。
这是一个合乎情理的请求,曹操在郭嘉“使其沉溺书海,总好过胡思乱想”的建议下,很快应允,派史阿带人送来了几箱竹简和帛书。
刘协的目的,并非真的为了那些故纸堆。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与外界信息产生联系的、不引人怀疑的借口。
在翻阅那些地理志时,他状似无意地对史阿感叹:“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可惜朕困于宫墙,无缘得见。
听闻颍川多才,不知除了荀令君、郭祭酒之外,还有何等人物?”
史阿面容沉静,一如往常般回答:“颍川人杰地灵,才士如过江之鲫,臣乃粗人,所知有限。
”
刘协笑了笑,不再追问,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夜深人静,密室内灯火如豆。
刘协铺开一张质地粗糙的黄麻纸,提起了那支略显陌生的毛笔。
他需要给戏志才写一封信,一封绝不能暴露身份,却又必须能引起他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