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孤身探深谷 险境猎鹿王(1/3)
接下来的两天,曹山林几乎没闲着。
那五十多块钱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虽然激起了一圈希望的涟漪,但很快就被现实的破败所吞没。
修房子是个无底洞,那点钱扔进去,连个像样的响动都听不见。
他先是花了点小钱,请屯子里两个日子同样紧巴、但手脚还算麻利的后生帮忙,清理了院里半人高的荒草,勉强把倒塌的篱笆墙用新砍的树枝和旧木头重新扎了起来,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有了个院子的模样。
屋顶的破洞,他自己爬上爬下,寻了些相对完整的旧茅草和塑料布(这玩意在屯里还是稀罕物,是以前知青点留下的)勉强修补了一下,至少能抵挡些风寒。
倪丽珍每天都来,默默地帮他烧水、做饭、递东西。
她依旧很少说话,眼神里的惶恐和不安并未完全褪去,但看着院子一点点变得齐整,看着曹山林忙得满头大汗却眼神晶亮,一种细微的、名为“盼头”的东西,如同石缝里挣扎出的小草,在她死寂的心田里悄然萌生。
曹山林让她把剩下的二十多块钱仔细收好,这些是种子,是启动资金,绝不能轻易动用了。
他知道,指望这点钱修好房子、置办齐家当、还能应付倪家那如同饕餮般的胃口,简直是天方夜谭。
唯一的捷径,还在那莽莽苍苍的老林子里。
他再次进山,又打下来了几只小狍子和野鸡。
可这些小猎物,已经慢慢的不能够再满足他的胃口。
接下来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价值更高的猎物。
鹿茸、猞猁,或者至少是更大只的狍子、野猪,皮毛完整的狐狸、獾子、紫貂。
寻常的野鸡兔子小狍子,解解馋可以,想靠它们发家,太难。
他再次仔细擦拭保养那杆五六半。
子弹只剩下十发了,必须省着用,每一颗都要发挥最大价值。
他又把砍柴刀磨得飞快,检查了绳索和背架。
倪丽珍看着他沉默而专注地准备着,嘴唇动了又动,最终只是把几个掺了更多白面的饼子和两个咸鸡蛋塞进他的布包里,低声道:“…俺听说…老黑山那边…有熊瞎子蹲仓(冬眠)…千万别往那边去…”
老黑山是棒子沟一带最深入、最险峻的山岭,传说里面不仅有熊,还有狼群和野猪群。
曹山林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她担忧的眼睛,心里一暖,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就在外围转转。
”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外围的好东西早被屯里的老猎户和牲口们祸害得差不多了,想要大收获,必须冒点险。
这次进山,曹山林明显感觉不同。
秋意更深,山林色彩愈发浓烈,但也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此时的天还没亮透,出发前的屯子里还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和寂静,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和谁家勤快媳妇早起拉风箱的“呼啦”声。
曹山林已经收拾停当,站在自家那依旧破败、但总算清理出院落轮廓的院子里,做着最后的准备。
那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被擦得油光锃亮,每一个部件都检查过,确保击发顺畅。
黄澄澄的子弹只剩下十发,被他用一块旧绒布仔细包好,揣进贴胸的口袋,仿佛那是十颗救命的仙丹。
锋利的开山刀别在腰后,刀柄被手掌磨得光滑。
坚韧的麻绳和自制的背架放在脚边。
一进入山林,曹山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之前的温和与掩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老猎人般的警惕、冷静和融入环境的野性。
他不再是那个知青点里文化兮兮的曹山林,而是变成了一个为了生存、为了未来而必须向大山索取的猎手。
秋意已深,山林褪去了盛夏的葱郁和初秋的斑斓,染上了一种更为深沉、甚至略带萧瑟的色调。
橡树叶变得焦黄,枫树血红,更多的树叶则枯萎落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却也隐藏着断枝、坑洼和滑腻的苔藓。
空气冷冽而清新,带着松针、腐殖土和某种野性生灵留下的、若有若无的腥膻气息。
他走得很慢,不再像上次那样急于寻找显眼的猎物。
他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地审视着地面、树干、灌木丛。
他在寻找那些大型食草动物留下的痕迹——新鲜的、冒着热气的粪便堆,被锋利鹿角蹭掉大片树皮的树干,深深的、清晰的蹄印,以及被啃食过的灌木嫩枝的断口。
追踪是一门极其考验耐心、经验和直觉的艺术。
他时而蹲下,用手指捻起一小撮粪便,感受其温度和湿度,判断动物离开的时间和体型大小;时而俯身,仔细观察蹄印的深浅、方向和间距,推测动物的种类和状态;时而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风带来的细微声响——远处树枝的折断声?
溪流的潺潺声?
还是某种动物警觉的喷鼻声?
饥饿和疲劳不断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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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啃几口冰冷梆硬的饼子,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咽下去。
饼子虽然掺了白面,但依旧粗糙拉嗓子,远不如前世吃过的任何精细点心,但在此刻,却提供了最真实的热量和力量。
他沿着一条荒僻的、几乎干涸的河床向上游走。
这里地势复杂,人迹罕至,但水源附近往往是动物活动的频繁区域。
一路上,他也遇到了一些小动物,几只肥硕的灰野鸡在灌木丛里扑腾,一只小小的傻狍子在不远处好奇地张望,甚至看到了一头獾子留下的新鲜爪印。
但他都忍住了开枪的冲动。
子弹现在太宝贵,目标必须明确。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搜寻中流逝。
太阳升高,林间的光线变得明亮些,但深山谷底依旧显得有些阴冷。
突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片混交林边缘的几处痕迹吸引住了。
那是一片柞树和白桦交错生长的地带。
几棵碗口粗的柞树干上,有大片新鲜的被蹭掉的树皮,露出里面白生生的木质,痕迹很高,显示蹭痒的动物体型不小。
树下,散落着几堆比羊粪蛋大得多、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粪便。
是鹿!
而且是成年公鹿!
只有公鹿才会这样频繁地蹭树,磨砺鹿角,标记领地!
曹山林的心脏猛地一跳,疲惫感一扫而空,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他压下激动,更加小心翼翼地靠近,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他循着痕迹,穿过一片茂密的、挂着红果的刺玫果丛,手臂和脸颊被尖锐的刺划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背风的山坳。
阳光勉强透过稀疏的树冠照射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点。
就在那里!
一群大约七八只马鹿正在悠闲地活动!
它们体型健壮,毛色在光线下呈现出漂亮的棕灰色。
有的低头啃食着地上的苔藓和残留的草根,有的互相蹭着脖颈,显得十分安逸。
但曹山林的目光,瞬间就被鹿群中央那头异常雄壮的公鹿牢牢锁定了!
它肩高几乎超过曹山林的胸口,脖颈粗壮,肌肉线条在皮毛下清晰地贲张着,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那对多叉、粗壮、如同皇冠般耸立的鹿角!
那鹿角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棕褐色,上面覆盖着一层细腻如天鹅绒般的茸毛,在斑驳的阳光下,仿佛不是杀戮的武器,而是某种蕴含着生命精华的艺术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野性美和价值连城的诱惑!
鹿王!绝对是这片山林的鹿王!这对鹿茸的品质,远超曹山林的预期!
曹山林瞬间屏住了呼吸,缓缓蹲下身,借助一丛茂密的、叶子已经落尽但枝杈密集的灌木隐藏自己。
距离大约一百二十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