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倒不常出门,偶尔撞见,也是低着头贴着墙根走。
都挺好的,我挠挠头,前阵子胥伯给我家送了个煤油炉,夜里烧开水,蓝火苗窜得可旺。
阿姨突然转过身去,后背对着我轻轻抖。
等她再转过来,围裙上的橡胶渍蹭了满脸,眼神却凉了,像被井水浸过。
别跟他们提我,她说,我不认识。
那天晚饭时,我扒着碗边跟外婆说这事。
老人家正纳鞋底,银针穿过厚布的声突然停了。
那是建民的亲妈,胥雅英啊,她叹口气,银针在头发里蹭了蹭,苦命人。
接下来的话像块石头砸进我心里。
外婆说,胥小宝年轻时领养了个女儿,等姑娘长到十四岁,他喝醉了酒犯了浑...说到这儿,她把声音压得比灶膛里的火星还低,闹到公安局,判了十年。
建民是他在劳改队里,托人领养的娃,盼着能改改性子。
我手里的筷子地掉在桌上。
外婆,我扯着她的袖口,我也管不住下半身,跑快了总摔破膝盖,公安会抓我吗?
外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顶针轻轻敲我的头:傻小子,等你长到胥伯那岁数就懂了。
有些地方的疼,比膝盖破了要厉害百倍。
夜里我又去院子里唱打虎上山,唱到迎来春色换人间,嗓子突然卡住了。
隔壁楼梯间的灯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挤出来,在地上铺成一条窄窄的带子,碎铁皮在光里闪着,像撒了一地没发芽的种子。
胥小宝该还在敲煤油炉吧。
他敲得那么仔细,铁皮边缘磨得溜光,许是怕哪道棱子划着邻居的手。
而那个塑料厂的阿姨,此刻会不会正站在某扇窗前,望着流长弄的方向?风里飘来橡胶味,混着巷子里的煤炉烟,缠在脚边,像些解不开的绳。
彩车游行的前二天,因为工厂里找不到小孩的军装就委托学校老师找,老师跟东大营部队的家属学生,跟我同班的陈志刚借了一件,可谁知我在排炼时被工厂里的铁勾子勾破了衣服,有个小小洞,还给陈志刚时他说没事,回家让母亲?一下,可谁料第二天他母亲吵到学校来了,手上拿着那件勾破的小军装,说必须要赔,老师劝不了她,只有打电话通知我母亲到学校,母亲的卫生院就在小学旁边,中间只隔了公社大会堂,很快母亲来了,了解了情况了后说,应该的应该赔的,可军装的布那年代根本没地方买,咋办呢,母亲头痛了,陈志刚同学的妈妈说,好办啊,换算成钱,做一件衣服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