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的初春，蓉城的傍晚还带着料峭寒意。

    邹波裹紧了身上那件穿了三年、洗得发白的薄棉服，顺着府南河边的人行道慢悠悠地晃荡。

    路灯昏黄的光线把他孤单的影子拉得老长。

     “啧，又只发了一千二……”他捏着口袋里薄薄的工资信封，指尖传来纸张特有的粗糙感，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后疫情时代，酒店业半死不活，他们这种后厨员工餐厅的“伙头军”，工资更是首当其冲被削得可怜。

    包吃包住这点好，成了他在这座繁华都市里唯一的浮木，不至于沉底。

    至于女朋友？邹波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玩意儿比这月的全勤奖还稀罕。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九眼桥。

    河对岸，酒吧街的霓虹已经开始闪烁跳跃，震耳欲聋的音乐隐隐传来，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在门口穿梭，空气里似乎都飘着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

    邹波下意识摸了摸干瘪的口袋，里面的几个硬币硌着手心。

    算了，惹不起。

    他叹了口气，调转方向，往更安静的东边望江公园走去。

     公园里，茂密的竹林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掩映着亭台楼阁。

    他找了个僻静角落的长椅坐下，隔河望着对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勾勒出城市的繁华轮廓，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一份他够不着的温暖。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空落落的茫然。

     “唉……”他仰起头，对着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有些灰蒙蒙的夜空，想抒发点什么感慨。

    伤感的气氛还没酝酿到位，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嗷——！”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从长椅上滑了下去，意识瞬间沉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嘶……”邹波是被冻醒的，还有身下硌人的碎石块。

    他茫然地睁开眼，视野里是摇曳的竹影和昏沉沉的夜色。

    脑袋像是被灌了铅，又沉又痛。

    他挣扎着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没摸到明显的伤口或血迹，只是肿起了一个不小的包。

     “啥玩意儿砸的我？”他嘟囔着，忍着晕眩四下张望。

    地上除了落叶和碎石，就是几根被风吹落的细小竹枝，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

    “真是活见鬼了！”他嘀咕着，掏出手机想看时间。

     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让他眯起了眼。

     “我靠！凌晨一点半了？！”邹波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傍晚七八点进来的！昏迷了快五个小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这荒郊野外的，万一遇到点啥……他不敢再想，也顾不上头疼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就往公园外跑。

     回到酒店那间狭小拥挤的六人宿舍，室友们早已鼾声如雷。

    邹波蹑手蹑脚地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刺激稍微驱散了点脑中的混沌。

    他把自己摔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拉过带着点霉味的被子蒙住头，只想赶紧把这离奇又倒霉的一晚睡过去。

     刚闭上眼，还没来得及放松，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感猛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