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吱呀作响的庙门(1/3)
林野第一次听见那庙门的响声,是在进山的第三个傍晚。
彼时暮色正浓,铅灰色的云团压得很低,把整座青雾山裹得像块浸了水的旧布。
他攥着导航仪,屏幕上的信号条跳得像条濒死的鱼,最后彻底暗下去。
身后传来小杨急促的脚步声,小姑娘抱着摄影机,脸白得跟纸似的:“林哥,真要去那破庙?导航都废了,要不咱们回镇上吧?”
“回不去了。
”林野指了指脚下的路,碎石子铺就的山道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沾着湿漉漉的水汽,“老周说的没错,这庙是‘活’的,它在引咱们过去。
”
他们是一支民俗考察小队,准确说是林野拉起来的临时队伍。
一周前他在档案馆翻到份民国旧报,泛黄的纸页上写着“青雾山玄真庙离奇失踪案”,配图里的庙门歪斜着,门楣上的“玄真庙”三个字被虫蛀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报道说,民国二十三年,庙里最后一个守庙人失踪后,那扇朱漆庙门就开始夜夜作响,附近村民路过时,总听见门后有锁链拖动的声音,再后来,连路过的人都没了踪迹。
老周是镇上唯一敢提这庙的人。
那老头烟袋杆不离手,说起玄真庙时,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那门不能开,开了就关不上。
民国那会有伙兵痞不信邪,撬了门进去,最后只抬出来三具没头的尸体,庙门反倒自己合上了,还‘吱呀’响了三天三夜。
”
当时老王拍着大腿笑,说老周是编故事骗酒喝;小飞则抱着他的无人机,满脑子都是“独家素材”。
只有林野注意到,老周说“不能开”时,指节攥得发白,烟袋杆上的木纹都被汗水浸得发深。
此刻青石板路走到了头,玄真庙就立在眼前。
庙墙塌了大半,荒草快有半人高,唯有那扇庙门还算完整。
朱漆剥落得露出底下的原木,门轴上锈迹斑斑,却偏偏没被野草覆盖,像被人刻意清理过。
风从山坳里钻出来,吹得庙门轻轻晃动,“吱呀,呀”的声音拖得老长,像有人在门后叹气。
“这门……不对劲。
”老王蹲下身,指着门角。
林野凑过去,看见青石板上有圈深色的印记,不是青苔,是干涸的血迹,顺着门缝蜿蜒进去,在门后积成个模糊的手印。
小飞已经架起了无人机,屏幕上的画面抖得厉害:“奇怪,信号满格了,但镜头里全是雪花点……等等,你们看!”
林野凑过去,只见满屏的雪花点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很高,瘦得像根枯木,脑袋却出奇地大,正贴在庙门后,似乎在往外看。
可等他再揉眼,画面又恢复了雪花点,只有那“吱呀”声,还在耳边绕着。
“别拍了。
”林野按住小飞的手,“老周说过,这庙不喜生人窥探。
”
话音刚落,庙门突然“哐当”一声,猛地往内弹开半尺,又重重合上。
小杨尖叫一声,摄影机掉在地上,镜头盖摔开,正好对着庙门。
林野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屏幕上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
门后的阴影里,挂着一串锁链,锁链末端锁着个东西,像是……一只人的手骨,指节上还套着枚铜戒,戒面上刻着个“周”字。
“老周的戒子!”老王突然喊出声,“我见过,他烟袋杆上挂着个一模一样的!”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早上从镇上出发时,老周还站在路口挥手,烟袋杆上的铜戒晃得刺眼。
现在想来,那老头的笑容里,藏着太多不对劲的东西。
“要不……咱们走吧?”小杨的声音带着哭腔,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踩空,摔坐在地上。
她刚要爬起来,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裤腿。
不知何时,裤脚沾了片暗红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而血渍的来源,是她身后的草丛里,露出的一截蓝布衫。
那是老周常穿的蓝布衫。
林野走过去,拨开草丛。
老周的尸体躺在里面,眼睛圆睁着,嘴巴张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他的右手不见了,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而那枚铜戒,赫然套在他剩下的左手指节上。
“他的手……”小飞的声音发颤,“门后的手骨,是他的右手?”
没人回答。
风更急了,庙门“吱呀”得越来越响,像是在催促他们进去。
林野注意到,老周的尸体旁,放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庙门响,鬼招魂,三代守,债要还……”
“三代守?”老王突然开口,“老周说过,他爷爷是玄真庙的守庙人,民国二十三年失踪的那个!”
林野猛地想起旧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