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散开,可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毛服梅待下人还算宽厚,有时见他被校长支使得团团转,还会偷偷塞个馒头给他,可她毕竟是少奶奶,有些事,终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蒋锐元没接话,只顾着用树枝逗水里的小鱼,过了会儿,突然冒出一句:娘希匹,别犟嘴。
这三个字是他的口头禅,听着糙,却没什么恶意,更像是少年人不服气时的嘟囔。
李宇轩知道,再争下去也没用,这位少东家看着长大了两岁,性子还是没变,主意正得很,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两人在河边待到日头西斜,蒋锐元摸了两条小鲫鱼,用草绳串着,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快到蒋家大院时,远远就看见王才玉站在门口的槐树下,穿着青布褂子,手里拄着根拐杖,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李宇轩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蒋锐元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僵住,手忙脚乱地把鱼往身后藏,可那两条扑腾的小鱼哪藏得住?
没等走近,王才玉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锐元,你又去哪野了?
蒋锐元脖子一缩,刚才在河边的嚣张气焰跑得无影无踪。
他几步走到王才玉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像是练过千百遍。
娘,儿子错了。
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不该溜出去摸鱼,误了先生布置的功课。
李宇轩站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他靠!这就是那个刚才还在河边叉腰吹牛的少东家?这就是那个敢跟先生顶嘴、把私塾戒尺掰断半根的蒋锐元?见到母亲,居然说跪就跪,那股子牛逼劲儿去哪了?
他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蒋锐元跪了,自己这个跟班怎么办?跟着跪?可他是仆人,哪有跟主子一起跪在主母面前的道理?不跪?看王才玉那眼神,已经扫到他身上了,显然是把他也归到同谋里了。
正纠结着,王才玉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冷冷地问:小轩子,你也跟着胡闹?
李宇轩心里叫苦,刚想解释是少东家拽我来的,膝盖却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咚地一声也磕在了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跪,或许是被蒋锐元那干脆的一跪带了节奏,或许是这年代主母的威严实在太重,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跟着这位未来的校长一起挨训,总比自己单独受罚强。
王才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半大孩子,叹了口气。
她这儿子,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