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宇轩,这你就不懂了。
我是为了自我反思与情绪宣泄才写的。
你看,白天顾先生讲孙问先生的事,我心里总觉得堵得慌,写下来就舒坦多了。
他顿了顿,抬头看李宇轩,平常你也多写写,把心里想的记下来,说不定能想明白很多事。
好的,少东家。
李宇轩嘴上应着,心里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靠,不愧是被后世戏称日记狂魔的常凯申,这爱好来得够早的。
他忍不住腹诽: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谁能把心里话真写在日记里?写出来的能叫心里话吗?怕是净捡着好听的写吧。
他凑过去想看看写了啥,蒋锐元却赶紧合上本子,警惕地看着他:偷看别人日记是小人行径。
谁稀得看。
李宇轩撇撇嘴,放下洗脚盆,我就是好奇,你白天听顾先生讲革命,咋那么入神?
蒋锐元重新打开本子,笔尖悬在纸上,眼神飘向窗外的夜空:顾先生说,孙问先生在海外招兵买马,要打回来推翻朝廷。
你说,那得是多大的胆子?
可不是嘛,这要是被抓住,得凌迟处死。
李宇轩咋舌。
但他敢做。
蒋锐元的声音低了些,我爹活着的时候总说,咱蒋家是商户,守好家业就行,别掺和官场的事。
可顾先生说,这天下要是不好了,家业再大,又守得住几时?
他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写着,嘴里念念有词:孙问先生之名,亦由于顾先生和宇轩之间谈事闻……故心向往之,急思欲以一见为快……
李宇轩听得心里一动。
原来这日记里还提了自己?他没再追问,默默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觉得身边这少东家,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那天起,蒋锐元的日记就没断过。
有时写课堂上的事,有时骂外文老师太严厉,有时又会抄几句顾青濂讲的革命道理。
他甚至真的开始劝李宇轩写日记,见李宇轩不理,就把自己的日记塞给他看。
李宇轩拗不过他,翻了几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