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3/3)
事堂设了个家宴来议谈晏鹤京纳妾之事。
晏鹤京赴宴之前到案前研磨,走笔写了封信交给银刀:“你现在拿着这封信出府,若申时三刻后仍不见我从府里出来,你就把这信交给御史大人。
”
银刀不知信里的内容,但看晏鹤京的肃容,想必十分重要,他小心翼翼把信放到胸口处收着:“是,公子。
”
家宴即是家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题直入。
晏尧臣放下酒杯,扫开喉咙,道:“婺源姚氏之女,姿仪美好,虽曾为人妇,与阿京是非礼关系,但她如今无夫,又与阿京有缘,纳为妾,按情理,无可厚非。
”
今日说是议谈,其实是要把纳妾之事在晏家过个明路罢了,晏尧臣意已决,堂下的亲属长辈也只能说好:
“阿京今年也不小了,纳妾以娱以生福德智慧之子,算得上是好事临门。
”
“那姚娘子的爹爹是个人物了。
”
“这姚娘子已然饱练世故,想来日后进了晏家会事翁孝,事夫顺。
”
晏鹤京静静听着这些话,不做一声,等时辰到了,才起身慢慢踱到堂央。
他的步子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路都仔细斟酌过,犹如他的心思一般。
在他站起来的那刻,堂内人声忽绝,只有一阵脚步声响。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晏怀瑾太阳穴一紧,隐隐有感,待会儿晏鹤京不会与在场之人无法再理智谈议,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怕吓到的狸奴,让秋娘先带她离开。
晏鹤京轮眼看一眼周遭那些神情莫测不明的人后,淡然开口:“我是要明媒正娶,将她娶为妻子。
”
话音刚落地,数人倒吸一口气,紧接着细碎的人声在堂内飘荡,打断这些细碎声响的,是晏尧臣的一声怒斥:“混账东西!”
怒斥之后,叔伯婶姆开始说起道理话:
“这不是一桩好姻缘。
”
“人再好,可惜不清白,这说出去,叫人笑话。
”
晏鹤京不去回应晏尧臣的暴怒,也不去理会堂上的人如何说,脸色柔和得似乎没有一丝锋芒,但说的话可不见一点纤细,一字一句的,和针一样刺人:“宁夏镇的副总兵与蒙古河套的部落勾结,前不久忽然发动叛乱,御史大人举荐兄长为此次平叛的总兵,但我想兄长是有重伤在身,暂时不能临危受命,派去平叛的将士屡战屡败,如今尚不能攻入河套地区,陛下为此事徒落得焦头烂额。
我随兄长出入战场有几年,学得兄长用兵之法,打过胜利之仗,这些年又四处游历,颇为熟悉河套地区,倘若我前去请战,想来能暂解陛下燃眉之急,若打胜了仗,我则向陛下赐婚,打输了我则葬身异乡,一生不娶也好。
”
听了这话,沈舜华吓得脸无人色,如何也没想到晏鹤京会打这个主意,急得甩手:“阿京,你万不可冲动行事。
”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
”以功请婚,这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好一个别开生面的威胁,晏尧臣气得不轻,怒目向视。
晏怀瑾早知晏鹤京的想法,今日他会做出爱个女子胜于爱己的态度来,在他意料之中。
他本想帮他一把,看来是不需要他出手了。
听了晏鹤京的话,堂上的人忽然丑态毕露,各有心思。
晏尧臣在晏家的地位至高无上,他死后必定是由他两个儿子来继承家业,晏怀瑾身为将军,谁知哪天就死在沙场上了,没个定数,这些年里,晏尧臣对晏鹤京的教育颇为苛刻,但怕他会出什么意外,落得个后继无人,所以从不叫他成就事业,随他游手好闲。
若晏鹤京死在沙场中,而之后晏怀瑾也在沙场中丢了性命,那么他们在晏家中的等级名分会发生转变。
这是一件极好的事儿。
晏鹤京眼神冷冷,看着那漏壶慢条斯理说:“还有一刻,若银刀见不到我人,就会将我的请战书立刻送到御史大人那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