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验我(1/3)
停尸房的烛火在墙上投下巨大阴影,像一只蹲伏的兽。
我指尖触到后颈那道符线,昨夜牢狱里钻心蚀骨的灼痛余威尚在,此刻这具躯壳的每一寸神经却仿佛被那剧痛淬炼过,感知着青石板上水痕蜿蜒的冷意,竟觉出几分近乎锋利的清明。
雾气在石缝间无声游走,湿冷如蛇,缠绕着脚踝向上攀爬。
远处梆子声被风切断了尾音,像被什么无形之物扼住了咽喉。
巷口飘来老张头竹筐里沾着晨露的白菜气息,清冽里裹着泥土的微腥。
他脚步踉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晨雾里蛰伏的恶兽:“……梦见黑轿子,后颈发烫……”三日前那张贴出去的“寻症告示”,此刻正变成一张无形的网,网住的“病秧子”已有十二户。
药母的傀儡,早已无声无息地渗入云隐县的肌理,比我想象的更深、更密。
“阿照姐!”脆生生的呼唤撞碎凝滞的空气。
陈阿婆家的小孙女提着竹篮跑来,鬓角那对缠金丝的红玉珠花晃得刺眼。
她仰起脸,细白的后颈上,一道淡墨扫过般的符线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我的指尖抚过那片微凉的皮肤,皮下却蛰伏着一触即燃的灼意。
她浑然不觉,像只懵懂的小兽蹭进我怀里,细语天真:“阿照姐的手好凉,像阿爹从冰窖里取出的冰。
”
沈砚端来药罐,蜜枣的甜腻混着草药的苦涩扑鼻而来。
陶罐内壁黏着极细的白粉——昨夜从系统深处掘出的记忆孢子提取物,碾碎如骨灰,带着金属的冷腥。
它像一把柔软的毒刃,只等药母来收割时,割开她精心编织的网。
“喝了这碗,夜里就能梦见糖画儿。
”沈砚对小丫头笑着,声音轻快,眼底却沉着我看得懂的凝重。
他粗布围裙上的药渍斑驳如干涸的血痕。
城隍庙的夜,沉水香如黏腻的蛛丝,缠绕着梁柱,坠得人喘不过气。
七盏魂引灯幽幽排成北斗,火光跳跃,将跪伏在地的人们影子拉扯成墙上扭曲挣扎的鬼魅。
我指间铜铃轻摇,清越的铃声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锋刃震颤。
“吸气——春日的桃树……”我的声音裹着温水般的柔暖,识海深处,一段冰冷祷文却自动浮上舌尖。
金光自我的指尖漏出,碎星般洒落。
老妇骤然抽噎:“黑轿……白灯笼……孙子在喊我!”卖油汉子额角青筋暴起,嘶吼着:“铁链在拖!香灰烫脖子!”小丫头的哭声最是清亮刺骨:“红眼睛……轿子里……像滴血的杨梅……盯着我!”
庙外老槐树下,沈砚背靠粗糙的树皮,月光将他影子撕碎。
他的右手突然失控般在泥地上深划——直线、螺旋……最终竟垒成一座微缩的九层塔,塔顶嵌着一粒指甲盖大的赤晶,在泥地里泛着幽微的血光。
“焚灵台。
”柳婆子枯叶摩擦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月光下,她的影子薄得像一张随时会飘散的纸。
灰粉从她指间簌簌落下,撒在泥塔之上,激起星星点点诡异的红光,如垂死萤火幽幽闪烁。
“神殿的识痕追踪术,专克灵械师的伪装。
小厨役,你藏得比上一任代行者还深。
”她浑浊的目光如锈蚀的刀锋刮过沈砚的脸。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只干涩地挤出:“……煮碗酒酿圆子?”柳婆子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灰粉如雪,在她身后悄然飘落。
我回到县衙,停尸台的青布下压着一张黄符,墨迹淋漓未干:“七号容器,魂契将成”。
指尖捏紧那符纸,几乎要将其嵌入掌心。
药母急了。
她怎会想到,那十二例报症里,有七具“病秧子”,是我特意为她炮制的毒饵?我咬破指尖,血珠在女童筛查记录的纸背洇开,绽成一朵小小的、触目惊心的红梅——“代行者8号,已腐化”。
又从怀里摸出那颗鸽蛋大的干扰晶核,沈砚熔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