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残兵断戈(2/3)
迹的青铜长条。
“弩臂…”刑战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一丝确定。
他仔细拂去上面的泥污,露出扭曲的形态和几处断裂的榫口。
刑天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目光如炬,在溪流两岸仔细搜寻。
很快,他眼尖地发现前方一丛茂密水草根部,卡着一小块形状奇特的青铜构件。
他涉水过去,费力地将其抠了出来,献宝似的捧到刑战面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阿爹,这个!”
刑战接过,眼中精光一闪:“望山(弩的简易瞄准具)…还有牙(挂弦的钩牙)的残件…好小子,眼力不错!”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父子二人如同着了魔,在这段不算长的溪流边反复搜寻。
刑战凭借着对秦军制式军械近乎本能的熟悉,刑天则依靠着法医对细微痕迹的敏锐洞察,一件件被岁月遗弃的残骸被他们从泥沙、石缝和水草中翻找出来。
断裂的青铜弩机主体,布满凹坑的弓弣(弩弓中部手握处),几枚扭曲变形的青铜弩机齿轮,甚至还有一小截朽烂大半、仅剩坚硬木芯的弩臂残木…这些冰冷的碎片,带着河水的腥气和泥土的腐朽,被一件件堆放在溪边一块相对平坦的大青石上。
夕阳的余晖穿过林隙,斑驳地洒落在这堆锈迹斑斑的残骸上。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杀戮与辉煌,如今却只剩破碎与沉寂。
刑战站在青石旁,高大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垂着眼,目光一寸寸扫过这些拼凑不出完整形态的部件,那眼神复杂难言,有痛惜,有愤怒,更有一丝物是人非、英雄末路的苍凉。
“大秦锐士…横扫六合…”他低沉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带着金铁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砸在刑天心上,“手中劲弩,百步穿杨,破甲裂石…令敌胆寒…函谷雄关,箭如飞蝗…多少好儿郎…”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带着寒意的山风里。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弯下腰,开始整理石台上的残件。
那双布满厚茧、能生裂虎豹的大手,此刻却异常地稳定和灵巧。
他拿起那块最重要的弩机主体残件,指腹在断裂的茬口和残留的榫卯结构上反复摩挲、比划,眼神专注得如同最精密的匠人。
刑天屏息凝神,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他看到父亲粗糙的手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熟稔,将扭曲的青铜望山残件在主体上比对着角度,手指拂过锈蚀的凹槽,仿佛那里本就有无形的刻痕在指引。
断裂的青铜弩臂被强行矫正出大致的弧度,断裂处用坚韧的兽筋反复缠绕、勒紧、打上特殊的防滑结。
那枚被刑天找到的钩牙残件,在父亲手中被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小心地刮去锈层,露出黯淡的金属光泽,然后精准地卡入主体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内,严丝合缝。
最关键的,是那枚引发一切的青铜悬刀。
刑战将它握在掌心,拇指指腹在悬刀尾部那个磨损得格外光滑的凹痕上,反复地、用力地摩挲着,仿佛在感受着无数秦军锐士曾无数次扣动它时留下的力量与温度。
他的动作停顿了很久,眼神再次变得悠远而苍凉。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将这枚悬刀小心翼翼地嵌入弩机主体预留的卡槽之中。
“咔哒。
”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械咬合声响起。
原本散乱堆叠的冰冷残骸,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沉睡已久的灵魂,骤然凝聚成一个虽布满创伤、却透着森然杀伐之气的整体轮廓——一架由残骸拼凑、历经岁月摧残的秦弩骨架,赫然成型!
刑天的心猛地一跳。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密的杀戮器械,即使它残缺不全,锈迹斑斑,但那冰冷的线条,那隐含力量的弧度,那机括咬合时发出的死亡之音,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刑战的目光落在弩臂前端。
那里光秃秃的,原本应安装强弓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
他解下腰间缠绕的一捆备用兽筋。
这兽筋取自一种极其坚韧的山林巨蟒,经过特殊鞣制,弹性惊人。
他截取了一段最粗壮、色泽最深沉的,两端用匕首削出便于固定的凹口。
然后,他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挂弦。
他单膝跪地,将那架拼凑的弩身稳稳地压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
左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弩臂前端预留的挂弦凸起。
右手则紧握住兽筋弓弦的一端,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如虬龙盘绕,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根根暴起!
“嗬——!”
一声低沉压抑的吐气开声从刑战喉间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