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驿站风云4(2/3)
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他虽知锦刀四卫中必有内鬼,一直疑心是死去的碎骨,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看似莽撞无脑的勾魂!
“哦?”白扇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如针,刺向勾魂,“那不知,阁下真正的主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勾魂傲然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崇敬,刚要开口:“凭你们这些蝼蚁,还不配知道我主子的名……”
“你主子是谁老子才懒得关心呢!”
一个戏谑、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那故作高深的宣言,紧接而来的,是利刃穿透皮肉、搅碎心脏的沉闷声响——“噗嗤!”
勾魂脸上的傲然和肃穆瞬间凝固,如同被打碎的劣质面具。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沾满滚烫鲜血的冰冷刀尖。
剧痛如同爆裂的岩浆,迟了一瞬才猛烈地席卷全身。
上官小人!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短刀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的心脏!同时,另一只手如同灵蛇探出,闪电般将惊魂未定、几乎窒息的雀儿抢回自己坚实的怀中。
“时间不早了,”上官小人一脚踹开勾魂那迅速失去生机的、软倒的尸体,抱着瑟瑟发抖的雀儿,脸上又恢复了那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杀伐决断,“赶紧的,收拾残局!别磨蹭了!”
随着他这声轻描淡写却如同军令的指令,驿站大堂内瞬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原本就立场微妙、心怀各异的人们,在上官小人这明确的指令下,目标骤然统一——斩杀刘子桐及其护卫!
撼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双目瞬间赤红如血!他竟不顾一切地想要扑向楼梯上的薛可可!即便明知是飞蛾扑火,即便注定失败,他也要挑战眼前这个最强者,以战士的方式终结!然而,他身形刚动,魁梧的身躯便猛地一僵!一股奇异的、冰冷刺骨的麻痹感如同无数冰针,瞬间传遍全身每一寸肌肉筋骨,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他惊愕地、艰难地扭过头,望向那个一直摇着折扇的身影——白扇。
白扇依旧摇着折扇,脸上挂着那抹仿佛恒久不变的温和笑意,目光却越过了僵硬的撼山,落在了抱着雀儿的上官小人身上。
那眼神,带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和请示。
撼山脑中灵光一闪,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什么——那杯酒!那杯在激战前,白扇“无意”递给他、让他压惊的酒!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愤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头,化为一声苦涩到极点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原来……原来如此!锦刀四卫里,从头到尾,只有老子……老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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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中的战斗,在目标统一后,变得毫无悬念且异常血腥。
刘子桐成了唯一真正的“外人”。
其余人等,无论表面上隶属于上官小人、白扇,还是暗中听命于上官小人,此刻目的空前一致——清除李守贞的爪牙。
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刺耳摩擦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垂死的哀嚎……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挽歌,很快便在大堂内归于沉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
薛可可面无表情,缓步走下沾满血污的楼梯,来到抱着雀儿的上官小人面前。
雀儿紧紧抓着上官小人的衣襟,小脸苍白,但眼神已不再涣散。
“事情办完了,”薛可可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刚才的杀戮只是拂去衣上尘埃,“欠你的人情,今日算是了了。
”
上官小人二话不说,左手抱着雀儿,右拳照着薛可可结实如铁的小腹就是狠狠一拳!
“咚!”一声闷响,如同擂在鼓上。
“干啥?”薛可可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还欠我一拳!”上官小人理直气壮,龇牙咧嘴地甩了甩自己的拳头,仿佛被打疼的是他自己。
薛可可摇摇头,仿佛觉得对方的行为幼稚可笑,懒得争辩,迈开步子,径直向门外那片被暮色浸染的光亮走去,只丢下两个冷冰冰的字:“无聊。
”
“喂!薛蛮子!”上官小人冲着他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喊道,“你不想找你那仇家了?”
薛可可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口的光影分割线上,头也不回:“那东西没来。
等他来了,通知我。
”声音低沉而肯定。
“恐怕没机会了。
”上官小人意味深长地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那我就等。
”薛可可的身影彻底融入门外的暮色中,最后的话语如同飘散的烟尘,随风传来,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固执,“机会,总会有的。
”
直到薛可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上官小人才慢慢转过身,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甚至带着几分市侩的笑容,对着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刘子桐抱拳道:“哎呀呀,刘大人,受惊了,受惊了!真是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
”
刘子桐此刻何止是“受惊”?上官小人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以及刚才那血腥残酷、同室操戈的场面,早已让他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怎……怎么说?上官……上官大人?”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不懂?不懂就不懂吧!”上官小人笑容可掬,语气轻松得像在送别一个无关紧要的客人,“大人现在……可以走了。
”他甚至还侧身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我真的可以走?”刘子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恐惧中升起一丝荒谬绝伦的希望,如同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
他惊疑不定地、一步一挪地向外走去,眼睛死死盯着上官小人的脸,试图从中分辨出真假。
一步,两步……三步……就在他即将跨过驿站那道残破的门槛,一只脚已经沐浴到门外那带着凉意和自由气息的暮光刹那——
异变陡生!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眼、耳、口、鼻七窍之中,毫无征兆地、汩汩地涌出浓稠如墨、散发着腥甜气味的黑色血液!他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掌中那诡异粘稠的黑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随即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砸在门槛外的土地上,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上官小人看着地上迅速蔓延开黑血的尸体,撇撇嘴,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一丝不耐烦:“‘可以走了’就是‘可以上路了’,死路!当了这么久的官,这点江湖机锋都听不懂?真是蠢货一个,白瞎了这身官袍。
”他摇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件不值钱的物事。
大堂内残余的众人——红姐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雀儿,玉罗刹默默擦拭着短刃上的血迹,以及上官小人手下那些沉默的汉子,看着上官小人这谈笑间取人性命、翻脸无情的狠辣手段,皆是心头凛然,目瞪口呆,一时竟无人敢出声。
唯有白扇,依旧轻轻摇着那把染血的折扇,脸上挂着那抹仿佛刻上去的、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复杂。
“别乐了,”上官小人指了指被制住穴道、动弹不得却依旧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白扇的撼山,“他怎么办?总得有个说法。
”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他行事向来奉行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但白扇的面子,此刻又不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