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深处依旧冰冷。
“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尚…云起?”他忽然问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温和”。
“尚云起。
”尚云起回答。
“尚云起…好名字。
”孙德彪点了点头,像是在品味,“云起…风起云涌啊。
年轻人,有胆识。
”
他话锋一转,“不过,胆子太大,有时候容易摔死。
”
尚云起沉默。
“你想要什么?”孙德彪直接问道,目光锐利如刀,“钱?多少?”
“两千块。
”尚云起毫不犹豫地报出一个数字。
这是他反复权衡过的。
既要足够撕碎那张账单,救父亲的命,又要让孙德彪觉得可以接受,不至于铤而走险。
三千七百块太多,他怕对方直接翻脸。
一千块太少,不够。
“两千块?”孙德彪像是听到了一个合理的报价,并没有太大意外,反而笑了笑,
“胃口不小。
买你的嘴?还是买那份清单?”
“买我的嘴。
”尚云起冷静地回答,“清单还在我这儿。
以后…如果孙老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比如,哪个工地新来了个像张工那样‘较真’的技术员…”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留出想象空间。
他需要的不只是一锤子买卖,他需要一个可能的、持续的关系,哪怕这关系充满危险。
他知道,仅仅靠威胁换来的钱,花完了就没了。
他需要一张可能通往更高处、哪怕布满荆棘的梯子。
孙德彪眼中的精光一闪!他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仅仅是要钱封口,居然还懂得留一手,甚至暗示可以提供“服务”?这份超出年龄的冷静和心机,让他感到一丝意外,甚至…一丝欣赏。
这比他预想的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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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意思。
”孙德彪又笑了,这次笑容里多了点真实的意味,虽然依旧冰冷,“尚云起…我记住你了。
”他转头对身后的青皮男使了个眼色:“彪子。
”
叫彪子的青皮男立刻会意,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走上前,动作粗鲁地塞进尚云起湿透的怀里。
信封很厚实,沉甸甸的。
“这里是两千块。
”
孙德彪的声音恢复了商人的平稳,
“拿好了。
管好你的嘴。
至于那份清单…”
他盯着尚云起的眼睛,“你最好把它保管好。
丢了…或者落到不该看的人手里…”
他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明白。
”尚云起紧紧抓住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冰冷的雨水都无法冷却那厚实的触感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另外,”孙德彪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随意,却带着深意,“听说你肩膀伤了?码头风大,湿气重,容易落下病根。
彪子,你那儿不是还有半瓶跌打酒吗?给这位小兄弟。
”
彪子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情愿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半满的、贴着褪色标签的棕色玻璃瓶,里面是浑浊的液体。
他也塞给了尚云起。
“谢…谢谢孙老板。
”尚云起低声道。
这瓶跌打酒,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一种隐晦的警告和提醒——你的伤,我知道。
“去吧。
”孙德彪挥了挥手,像打发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记住我说的话。
聪明人,才能活得久。
”
尚云起没再说话,将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和那瓶跌打酒紧紧捂在怀里,仿佛抱着自己的命。
他转身,拖着依旧虚弱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这条阴暗潮湿、散发着机油和危险气息的小巷。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却浇不灭心头那团劫后余生、却又更加冰冷的火焰。
他知道,这笔染血的筹码,只是开始。
他踏进了一个更深的、更加危险的泥潭。
但至少,他撕碎那张账单的希望,不再渺茫如尘埃。
他走出巷口,融入码头区更广阔的黑暗和雨幕中。
身后,孙德彪和彪子的身影隐没在巷子深处,只有一点重新燃起的烟头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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