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虽然不叫人头落6(3/3)
的心情去面对——张文澜低着头,呼吸灼热凌乱,垂着的目光,果然是在看她的肩膀。
她的肩膀一片红。
那是之前高家二娘子那个情郎打的。
那人武功很高,让宝樱吃了内劲。
当时还不显,但事后即使上了药,这一片肌肤,仍一日日红起来了。
这也是宝樱在张家休养、暂时不想和任何人动武的原因。
宝樱想到,方才她挨三族叔的人手那一棍子,从张文澜的方向看,他应该看到了那棍子落在她肩头。
他是唯一知道她肩头旧伤未愈的那个人。
他原本都打算去跪祠堂了。
他是看到那棍子,才突然起来,和三族叔杠起来的……和三族叔杠起来的张二郎,好威风好嚣张,但宝樱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善后事会很麻烦。
姚宝樱低下头,由他手指靠近她的肩头。
他的呼吸屏住了,浮在她肌肤上,像烟尘。
宝樱扭捏起来,小声:“没什么的呀。
我暗暗运了内力抵抗,那棍子看似打在我身上,但大半力道,都被我卸去了,根本不痛。
我只是装作很痛,装作被打得跪下去——因为、因为我是柔弱的高二娘子嘛,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打算暴露身份、给你和我找麻烦。
”
张文澜低声,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是想说你很聪明?”
宝樱有自知之明:“……也不是那么聪明啦。
”
张文澜眼皮微掀,祠堂的一定火光落在他睫毛上:“不痛?”
姚宝樱的目光,落在了那睫毛上,以及被烛火所映的眼睛上。
她心头有些迷离,漫不经心:“嗯……嗷!”
她惨叫一声,因他的手指忽然用力按了下去。
痛得跳起来的姚宝樱被他抱住,被他按回去。
他在她耳边嘲讽:“这就是‘不痛’?”
姚宝樱:“你有病呀?你听不出我是不想你多心吗?我好心维护你……”
张文澜冷声:“你好心维护?以做贼的方式去维护?”
他说话好难听。
宝樱本来觉得好对不起他,心里生出很多愧疚,被他一激,她就忍不住说实话:“什么做贼?长青大哥他们一直监视我,跟随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不清楚?”
张文澜:“我清楚得很——你夜会情郎。
”
姚宝樱睁大眼睛,万万想不到自己夜里见张大郎这件事,能成为“夜会情郎”。
哪来的情郎?
他大兄吗?
她之前都没见过他大兄,如果不是他一直藏着掖着……
大约是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张文澜扣压着她,俯眼凉声:“我自然是藏着掖着。
你这样喜新厌旧的人,我怎能让你伤到我大兄?”
“我怎么会?”才两句话,姚宝樱心里火气就直冒,“张大郎光风霁月,不像你这样小肚鸡肠。
你斤斤计较,算着我的所有事……你不就是借题发挥,自己为自己找方便吗?”
“我找方便?”他挑起她的下巴,“我找谁的方便?”
姚宝樱:“难道不是吗?三族叔的院子在中间,我跑去东北角,我武功又那么好,怎么会惊动他?难道不是你故意惊动他老人家,把他吵起来吗?我看这就是你的算计,只是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
”
他平静无波:“那我告诉你我算计什么——张家现在还不由我完全控制,三叔那帮子老头子一直找我的麻烦,想把我按下去。
我就要趁机生事,夺他们的权,好当张家的家主。
我就是要借这件事,掌握张家,让张家成为我的‘一言堂’。
“今夜种种,全是我算计来的。
”
姚宝樱一呆。
她的下巴被他捏得通红。
而她看到他眼底血丝密布,在烛火摇曳中游走——像红色的蛇影。
姚宝樱轻声:“你也不必将自己说得这样坏,我也并非那么想。
你可以收回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
“我怎么就言不由衷了,”他不动声色,“我不就是为的这些?无利不起早,难道我不为这些,还能对你有什么心思?”
姚宝樱:“我知道你跟三族叔那样,起初跪祠堂,只是为了不把我扯进去……你现在这样说话,只是因为你在生气。
”
她别过脸,但她避不开,身上全是水汽,面前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张文澜:“我生什么气?”
“你不就是不高兴我见张大郎吗,”话头到底要转回来,“张大人,我也是没办法。
我有事情问你大兄……”
张文澜无动于衷:“你要问他什么?”
姚宝樱一滞,她想到自己夜里,光听张大郎谈他的宝贝弟弟如何,自己压根忘了问“子夜刀”的事,忘了问他会不会“破春水”的事。
所以——
张文澜语气平平:“所以,你还想再见他。
”
姚宝樱:“……”
张文澜轻声:“我早说过,你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
姚宝樱立刻:“并不是!”
张文澜:“那你便是还在肖想我?”
姚宝樱大怔,又大恼,再发现二人离得太近,他的脸都快贴到她颈上了,她当即将他往后推。
而这一次姚女侠用了力道,他便被趔趄推开。
他也不躲,就顺着她的力往后倒,歪在墙头,冷冷淡淡地看着她,发出一声低笑。
好疯的笑声。
张文澜靠在墙柱边,抬眼皮,那种目光缠着她,既清渺,又怨然:“长青是不是早告诉过你,他的事情,我比他知道得多?如今张家的话语权,当在我手中。
内外忙碌者,当只有我一人!
“有什么事,能是张漠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你为何不直接问我呢?”
姚宝樱定定看着他:他承认了,长青说的所有话,都是他安排的。
纵然她早有猜测,此时他承认,她也十分不悦。
姚宝樱反问:“难道你会告诉我?”
他抬起下巴,那种眼神,当真是倨傲而可恶,正如他轻飘飘的语气:“自然不会。
”
但是还没等姚
宝樱说下去,他就朝她扑来,将她重新压回墙头。
他一手扣住她颈,侧过脸,唇几乎贴上她耳朵。
她在他怀里又慌又茫,看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她还没做决定,就听他在她耳边低笑:“你不过是很坏。
”
“姚宝樱,你对我一直很坏。
别人说你正义善良宽容豁达,但是对我,你从来不宽容。
你听长青透了那么多口风,你宁可迂回地和我绕着圈,背着我去找我大兄,也不肯当面问我。
你当然知道我不会轻松告诉你答案,但你也应当知道,我只是会与你谈条件而已。
“可你连条件也不想和我谈。
“你对我这样,不过是因为——你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想离我离得远远的。
哪怕如今,被困张家,你也竭尽所能远离我。
你既然要和我当仇人,那我什么都不会让你如意!”
姚宝樱:“你、你……”
她攀着他肩膀,头仰起又垂落,眼中空茫:“所以你夜里,一直在生气。
”
青年不吭气。
他低着头颅,脸与气息都滚烫,烫在她颈旁赤裸的肌肤上,带来一股战栗感。
姚宝樱这才想起自己与他吵架吵昏了头,竟忘了把衣服扯上去。
现在晚了。
她余光看到他眼眸漆黑,腮帮绷紧,那种狠厉的架势很不对劲。
她别过脸。
他低头,口齿错过她躲避的细白颈子,咬在了她肩头。
因她躲得及时,那便不是咬,而是——一个让姚女侠半身发麻、定在原地的肩头吻。
电光交错,少女仰着颈,青年埋在她肩头。
错乱的雪白亮光与高燃的烛火叠加,某一刻光影照在窗上,映出相拥的有情人。
门外踏上台阶的长青便犹豫起来:二郎和姚女侠情投意合情难自禁,他是不是不便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