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里叫人骨髓枯4(3/3)
但是看他低垂着眼,又悄然撩目望来。
他的神色静下去,轻轻扯一下她的衣袖,眼波如水,勾勾搭搭……
姚宝樱咳嗽一声,往旁边挪一步,硬邦邦道:“倘若你大兄因我的失误而死,我就把这条命赔给他,为他追杀凶手,然后和他一起死,好不好?”
“不好,”张文澜道,“你是我夫人,我不会让给他。
”
姚宝樱:“假的。
”
他唇角浅笑一下,并不在此问题上与她多多纠缠。
她只要说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便十分满足了。
张文澜餍足了,眉目间生出舒色,便想到自己方才到底耐不住性子和她争吵,她必然很讨厌张二郎了。
他便讨好地看她,想了想,又去摸自己怀抱。
出来的匆忙,他准备得不全。
腰间只有那壶酒。
张文澜便问:“你还渴吗?”
眼见他又要摘那药酒给她,姚宝樱被吓到,连忙跑开。
张文澜的声音从后追上她,在空旷的地窖中清清凉凉,如蛇信出没,然而竟然没吓到姚宝樱:“樱桃,你等等我,我跟不上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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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宝樱板着脸,心想,必然是那药酒的什么爱不爱的作用,才让她对张文澜心软。
也必然是那药酒的爱不爱的作用,让张文澜在争吵之后伏低做小,一直偷看她脸色,语气轻柔地说些好听的话哄她。
他还惯会装,一会儿走不动,一会儿头晕,要她停下来等一等。
而她一停下来,他就开始靠过来,要与她挨着。
他是没有碰触她的肌肤一下,但隔着衣袖,他的黏腻真让人害怕。
所以,除了脸热几分,心软几分,她表面做着记恨他的表情,始终不给他一个笑容。
而鉴于她平时爱笑,此时张文澜便显然待她更小意些。
他让她都有几分飘飘然了……
飘飘然的姚宝樱,踏入了地窖的最后一块空地间。
她还没有细看,张文澜便先看到了一大截人骨——完整的人骨堆在墙角,赫然吓人一跳。
想也不想,张文澜快走两步,拦到姚宝樱面前。
他转身面朝她,伸手捂住了她眼睛。
姚宝樱的睫毛软软地覆在他掌心,像鸟雀的喙啄他心房,还附带一圈毛茸茸的羽毛包裹过来。
张文澜身上馥郁的花香沾着水汽,这样沁过来,像清晨露珠下的花束坠枝,坠入姚宝樱怀中。
二人身子紧绷,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好一会儿,姚宝樱才忍着自己心间生出的那点儿酥意,小声:“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张文澜想一想,轻声:“我大兄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没人。
”
他一说没人,她就怀疑有人了。
张文澜感觉到身前少女气息一下子顿住,不动声色地挨靠向他。
她伸手,轻轻握住他另一只垂在身畔的手腕。
张文澜语气幽静,低语:“樱桃,我害怕。
”
姚宝樱也怕啊:“……别怕。
”
那死人骨,压根影响不到张
文澜。
他有心踟蹰,想机会如此难得,要不要哄着姚宝樱和他亲密相处。
此间只有他二人,他不告诉她,他们就出不去。
许多话本中写,男女二人流落荒岛,重回人间时,孩子都好几岁了。
这本是他安排给张漠的故事,结果他自己有缘先……
青年面颊酡红时,谁想到姚宝樱耳朵那么灵,“滴答”水声落在耳中,她笑了起来。
她一笑,张文澜的掌心便被她睫毛撩得好痒。
他呼吸乱起。
但鉴于他呼吸总跟猫一样轻,姚宝樱心思此时又不在他身上,便没有注意。
姚宝樱激动道:“张大人,我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那边有水声,我们往那里去。
”
张文澜不太想走,便不动,装糊涂:“有么?你听错了吧?那个药酒可能作用了。
”
少女笑眯眯:“不会的。
多亏你捂住我眼睛,我的耳力才变敏锐了。
”
张文澜:……他就不该捂。
眼见他要松手,她连忙抓住他手晃了晃,很紧张:“周围很吓人吧?”
张文澜漫不经心:“也没有很吓人。
”
姚宝樱觉得他要使坏,并不信他,直接说:“你还是捂住我眼睛,我跟着水声走,你跟着我走吧。
”
“……嗯。
”
一会儿——“张大人,你确信,大伯真的不在这里哦?”
“嗯。
”
“那我不用给他陪葬了?”
“你是我夫人,为何要给他陪葬?”
“我也不知道呀。
但我方才和一个人吵架,那人话里话外,不就希望我对他大兄生死不弃吗?”
“那个人是谁?如此讨厌的人,本官送他下牢狱反省去。
”
“得了吧,”姚宝樱被他哄得开心,弯眸笑起来,眼睫再次撩得他昏昏沉沉,满脑子都是她欢快的笑声,“你又不是开封府官员,一个礼部侍郎,没有权限抓人去牢房吧?”
张文澜一向淡然:“你若需要我去开封府,我自然万死不辞啊。
”
姚宝樱心头一跳。
她语气僵硬:“……你被药酒影响了?”
他看她那又想躲避的样子,心中冷笑。
他口上平静:“大约吧。
”
她便松口气,又劝他一些意志坚定、莫被药物影响之类的废话。
她还建议他向她学习,她此时就很正常,没有被药物影响爱上他云云……
她说半天,他闲闲来一句:“哦,没有被影响吗?我不信。
”
这种事,谁要跟他证明啊?
姚宝樱哼一声,不与他说这些废话。
自然也有一个缘故时,她听到了风声——“我们是不是出来了?”
姚宝樱语气欢畅,这次不等张文澜想法子哄她,她直接推开他捂她眼睛的手,从他身畔钻过去。
她身形灵活,弯腰时,张文澜手指不当心摸到一片软绵……
他震得半身发麻,趔趄朝后靠,跌在了潮湿墙壁间,说不出话。
姚宝樱睁开眼睛,视野清明,便看到有向斜上方延伸的土台阶。
她爬上台阶,推开藤蔓,眼前当真有了亮光,视野霎时开阔——洞外草木疏疏,清风细雨。
他们走出地窖,大约到了城外的某处洞出口。
因乍暖还寒的气候,宝樱打了个喷嚏。
她扭头要招呼下方的张文澜,见张文澜靠着墙低头,正面壁思过。
青年身子很薄,肩膀宽阔而腰肢细瘦,睫毛上坠着一点儿洞外的亮光,更多的是地窖中的水汽氤氲在他睫毛上。
清隽这个词,姚宝樱很少用在他身上。
但此时的人,正给她这种感觉。
换去公服的张文澜,体不胜衣,恂恂清标。
他靠在洞口,侧影皎然,如一段袅袅烟雾。
他不知在发什么呆,听到她的喷嚏,抬头朝上看了那趴在洞口的脏兮兮少女一眼。
他便低头解自己的外袍……姚宝樱猜,应该是给她的吧?
除了她,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怎能让体弱的阿澜公子脱衣给她呢?
那药酒,果真影响得姚宝樱神志不清。
她本是要与他算一算救命钱到底应该给她多少,然而反应过来时,姚宝樱觉得自己分成了两半——
一半的她仍趴伏在洞外,怔怔看着洞中的美青年。
一半的她爬回洞中,钻入解衣摘带的青年身下。
在他扬眸时,她拢住他那外袍,与他一同躲在下面:“这个,就当是你应付我的救命钱了。
”
张文澜作不解,还迟疑一下:“以身相许?”
姚宝樱脸黑:只是拿你衣服挡挡风。
我怎么敢让你以身相许,我疯了么?
宝樱,你果然神志不清,太不要脸了!
但是,为色所迷,只怪药酒,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