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色字头上利刀锋11(3/3)
多了,一环套一环,硬是把张二郎逼到了和你见面的一步。
这毒,真的不是你原本和云野布置好的陷阱,用来对付张二郎的吗?”
高善慈蓦地抬起眼。
她清幽的眼波,在月色下,荡出一片氤氲雾气。
姚宝樱:“高二娘子,交出解药。
你有什么难处,我依然愿意帮助你。
”
什么春、药?
她和张文澜分开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张文澜的嘴里没几句实话,还总逗她。
他把她搞得晕乎乎,要编出一种毒,好让姚宝樱
没那么紧张……那便是春、药了。
一旦知晓他喜欢她,便好像有千丝万缕的痕迹可以捕捉。
他的存在如雨如雾,无所不在。
姚宝樱目中荡着一丝浅波,心尖因他而战栗。
高善慈垂着眼帘,慢慢说:“姚女侠,你还记得在我成婚之前,你来高家找我吗?你说,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说世上不开心的人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多我一人。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我心中触动,但我走不开。
朝野纷争,几大势力互相倾轧,看上去似乎与我这样的小人物无关,实则平生方方面面都受它影响。
它影响战局,影响国运,影响每一个人的未来……我无法一走了之。
“我觉得张二郎在利用高家,我们都是从云州走出来的,我们都听过他娘的名声。
我哥哥一味天真,以为换一个新的身份,就能在汴京从头开始。
但是,姚女侠,你看,你不就查出他是云州高家儿郎了吗?”
埋葬的秘密,是瞒不住的。
高善慈眸中敛着一腔愁绪,空荡荡的:“张二郎与高氏不合,我兄长踏入张二郎的陷阱。
在我离去前,我想帮哥哥解决张二郎。
我算恶人吗?”
姚宝樱:“离去?你要去哪里?”
高善慈睫毛轻抖。
姚宝樱低声:“你若始终不愿意说,我并不强求。
你倒是好心帮你哥哥,可你哥哥又是什么好人?我在鬼市接到了杀他的暗榜,我去调查过他……他四处收买死士,又拿你做生意。
你确信你哥哥不知道张二郎和你们家的仇怨?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你交出解药,我起码保你活着。
至于你哥哥,如果他始终不曾作恶,我也会尝试在张二郎手中保下他。
不然,你真的凭着你自己,打算和整个朝堂势力周旋吗?现在夷山的情况,汴京城内的情况,你真的全然知晓吗?你的情郎……云野真的告知你所有事情吗?”
高善慈煞白着脸,长久不语。
姚宝樱苦口婆心:“何况、何况……我觉得你小看阿澜公子!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真觉得靠这点毒,能让他认输?你知道吗,他管我要你,说明他起了疑心。
”
她尽量镇定,却仍然着急。
她慌乱的“阿澜公子”便是证明,而高善慈飞速捕捉,抬头看她。
皎月藏入云翳后,崖底风声鹤唳,寒风中,杀气若有若无地弥漫在四方。
宝樱想到当时自己不肯交人时,张文澜那个眼神。
她心中一空,又心急如焚,近乎喃声:“我不肯交出你,他沉默了一会儿,就接受了。
所以、所以……你懂吗?他会因为我,而改变的。
他会因为我,而低头的。
”
姚宝樱诚恳跪地:“我在救他,可我也在救你。
”
她咬牙,还是说:“我觉得你在被云野欺骗。
”
高善慈低着头。
一滴泪,落在二人相握的手腕上。
姚宝樱一怔。
高善慈轻声:“那你呢?你没有被张二郎欺骗吗?”
姚宝樱心头一阵乱,结结巴巴地辩解:“我会看住他,我和他的问题非常复杂……我如今也在骗他……”
高善慈:“我知晓云郎骗我。
”
姚宝樱一滞。
佳人抬头,噙泪望着她笑:“我和云郎,有北周与霍丘之别。
我与哥哥逃难的时候,全靠云郎暗中保护。
哥哥不知他的存在,我知。
我知道他别有目的,但我亦别有目的。
“我有一桩大事要做。
我必须离开汴京,在离开前,我想帮哥哥解决张二郎。
我的大事,需要借助云郎。
“我和云郎,从来假心假意,何谈真情?”
姚宝樱:“你要做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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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后夜起风,一方谈判,一方厮杀,一方在温泉下酝酿新的风暴。
温泉汩汩,雪白的肌肤在红疹下,正以飞快的速度爬遍全身,腐蚀张文澜。
肉眼可见的溃烂后,白骨已经隐隐可现。
只过了一刻钟,红疹的腐烂便已经到了肩膀,伤及骨髓。
方才姚宝樱只要多将衣袖朝上掀,便能发现这真正的毒了。
但她没有。
张文澜想,她做不到那一步。
因为她没那么关心自己。
如果是他,他发现她受伤了,却不知缘故,他便会检查她的身体全部……
靠着水岸,露天风寒,张文澜的眸子灰蒙蒙的,映着晦暗天穹,零星星子,惨淡明月。
她问他如何确信爱。
他与她相识多年,她只在最开始选过他。
他误以为有爱,因此对尘世留恋,对她生情。
可沤珠槿艳,往日空逝,那次选择于她而言,竟像是一种意外,他再未受过她的垂青。
他是溺水之徒,是水草,浮萍,浪沫,梦泡……是一切于她来说过眼烟云一样的物象。
一片叶落,一朵花开,一个人来,一件事去。
随便一样,都比他重要。
他也许不懂什么是爱,但是不爱的痕迹,总是如一根针,扎眼得过于明显。
如今过了小半个时辰,张文澜在怀疑高善慈却无法对高善慈出手后,终于完全确信,身上这毒,和他的山庄没有关系。
山庄那些研制毒药的医师,给他递上来的书册,没有这种症状。
既然不是他庄园中的毒,他便没必要去找什么解药了。
青年坐在乳白水汤中,手指半曲,敲着岸沿。
月光照在他白净的脖颈上,他欣赏毒性发作。
两波黑衣人在崖底厮杀,在树林中尔虞我诈,互相给对方埋陷阱。
靠着白鸽传书,张文澜下令自己的人手该如何解决对方,而张文澜本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臂上的皲裂越来越长,朝手心蜿蜒。
锥心之痛,他丝毫不在意。
正如生死于他,都没有意义。
他若有所思地想:该杀了高善慈吗?
不。
高善慈背后的故事,他之后会查。
但他的心上人此时受了重伤,又太关心高善慈。
这种关心,会把她扯入大麻烦。
那么,如果她在意的那些人,伤到了他,她会可怜他吗?
他觉得她会。
张文澜整个人潜入山泉中,任由毒素缠身噬心伤骨,他愉快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