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劝君莫堕迷魂阵4(2/3)
冷看着她:“除了她。
”
鸣呶:“……你真的没囚禁宝樱姐吗?”
张文澜不理她这话,继续教她,通过教她,来教鬼市的人如何和朝廷谈判。
鬼市现在当然不能出事。
牵一发动全身,狗逼急了会跳墙。
鬼市最好保持一个复苏、又不完全复苏的状态。
容暮不对鬼市完全上心,宝樱就会牵挂这里;鬼市又不能生乱,不然他们会拼命找姚宝樱……
鸣呶是其中最有用的一只饵。
所以,张文澜免费送了鸣呶一点耐心。
他在风雨中与她畅谈许久,直到他咳嗽起来,后面等候的宫人提醒他们,张文澜才离去。
鸣呶盯着雨帘中走远的青年,受宠若惊般地回头,与自己的侍卫说:“你们看到了吧?他居然对我笑了,我感觉他又在利用我了。
”
侍卫:“那殿下,咱们还出宫吗?”
鸣呶想一想,恹恹道:“出吧。
虽然小水哥别有目的,但鬼市现在真的需要他的法子。
”
张文澜当真在雨中绕着宫墙走了两圈,到最后,他眼前发黑四肢无力,冷汗一阵阵地贴着脊椎。
他站在殿外等李元微召见的时候,看到陈书虞依然跪在雨地中。
不过陈书虞比他身体好得多。
许多日了,陈书虞还活着……
“张大人,请。
”内宦声音,将张文澜带回现实。
张文澜先收伞,再整理衣容,再进殿,向皇帝行礼。
殿中炉香幽微,钻入鼻端,因过于温暖,竟再激起了张文澜体内的一股寒气。
他眼前黑了片刻,神智再恢复的时候,看到李元微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李元微如何不眼神复杂呢?
他希望略施惩罚,能让张文澜认错,打软张文澜的骨头。
可看看眼前这个人,衣袍浸湿遍体冰寒,整个人像湿漉漉的落汤鸡,却仍没有低头的意思。
张文澜确实在一些事上,固执得让人牙痒。
李元微:“你想通了吗?愿意交出鬼市坊主了吗?”
张文澜:“鬼市坊主不在我府中。
”
“不要与朕玩这种文字游戏,”数道折子被李元微拂开,朝阶下的青年面上砸去,“多少人上奏,状告你和鬼市勾结一气,全靠朕压着!高二娘子回府,但绑架她的女贼却未伏法。
即使你及时赶回汴京,拿下陈五郎,但你先前大摇大摆地去鬼市多少次,你和那个坊主勾结……被多少人看在眼中!”
张文澜:“我也通缉她了。
”
李元微:“通缉的结果呢?”
张文澜垂着眼,任由皇帝叱骂。
皇帝终是骂累了:“微水,把那个女子交出来吧。
纵陈五郎借殿前司兵马去鬼市有错,但鬼市和朝堂动手,亦有错。
朕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张文澜:“然后,所有过错都会推到她一人身上。
你们会说因鬼市不守法,忤逆朝堂,才导致这一场误会。
“因为她单打独斗,形单影只,最好发落。
你舍不得动陈家,朝臣舍不得向百姓认错,便要她来承担这一切……”
“放肆!”李元微怒而起身。
但连日操劳,让皇帝在起身时身子一晃,重新跌坐。
张文澜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李元微恍然,觉得时光有一刻,竟从未变化。
无论过去多么久,张文澜永远是张漠第一次领着他去看的,那个厌世的、刻毒的、过于敏锐的小怪物。
张漠总说那不怪他弟弟。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张文澜始终这样。
李元微疲声:“江湖不是想与朕谈判吗?交出一个人,获取和朕的合作,这难道不好?双方自愿的事,你拦在中间做什么?”
张文澜垂着眼:“我不会牺牲她。
”
李元微顿一顿:“夷山之行,你应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一定要有人为此担责。
从那开始,那女匪便再未出现在世人面前……你从那时候就准备拦在中间了?”
张文澜不语。
他的心思太多了,他要的太多了。
方方面面,大大小小。
他全都要。
无论皇帝此时如何说,无论皇帝如何希望鬼市交出一个人来救回陈书虞,张文澜都不会松口。
姚宝樱松口,张文澜都不会松口。
他就是会与所有人对着干。
隐瞒一切,欺骗所有,世人唾弃。
他要把姚宝樱留在身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似乎殿外的雨仍凝在张文澜的眼睫下,长殿烛火落在他眼中,和雨水一道化成冰刃。
冰刃朝向皇帝,朝向所有人。
他那暴风雨后的平静恣肆,狷狂得让人恐惧。
李元微:“你荒唐!”
张文澜:“我很清醒。
”
李元微:“看来还是惩罚太轻。
”
张文澜:“便是官家今日处死我,我府中也从来没有什么鬼市坊主。
我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张府今夜就会付之一炬。
你和我大兄的筹谋,都别想实现。
”
李元微大怒:“竖子!疯子!你这样藏着人,到底图什么?你这样就能妄图得到爱人之心?你可笑!于公上,你私欲作祟,坏朕大事;于私上,你强抢民女,朕亦不容!”
“我一直说,我要樱桃,”张文澜眼睛空落落地看着殿角下压着的茵毯。
那茵毯色杂,卷起一角,因皇帝的节俭而无人理会。
这正像是他不被接受的心事,“我一直这样说。
你们从不助我,我自己去争取,又有什么错?”
李元微:“你大错特错!情爱不
是靠你强求……”
张文澜:“倘若我利用此局,帮官家彻底扭转朝局呢?”
李元微:“你要扭转那些交出鬼市坊主的奏折么!”
张文澜:“我要文武百官放弃和谈,支持我们与霍丘开战,而霍丘却无法抢得先机!我要用此局,还鸣呶自由!”
砰——
闪电劈中殿外巨木,宫人奔走惊慌,殿中阒寂如死。
李元微喘着粗气,骤然起身。
长阶下的青年目中烧起葳蕤如野草的火光,他一字一句:“官家,我们要和霍丘开战了——”
开战?
开战!
剧烈争执,断于一言!
雨水淋窗,噼啪闪电横过窗棂,殿中的李元微全身觳觫一震,热血在体内汩汩沸腾。
如果说北周是一艘承载他志向的大船,这艘大船在驶入汴京后,已经抛锚三载。
满朝文武拉扯,地上淤泥沉淀。
攘外,安内,民忧,国患……时隔三载,张文澜能让王朝这艘巨船重新启航么?
李元微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青年的眉眼。
他依稀看到了张漠,却更多看到了玉霜夫人的轮廓。
为了情爱变得疯癫的人,除了玉霜,也包括玉霜的儿子吗?
这种血脉传承一般强大的力量,是否是一种诅咒呢?
李元微尝试用常人的眼光看去张文澜,却一次次在他身上看到玉霜夫人的影子……这何尝不让人害怕?
这样的人,是帝王手中的剑。
一旦帝王不能满足这个人的私欲,撑不住这个人的野心。
这把剑,会反过来砍向帝王吗?
辉煌昏殿,漏更声长,炉香倦倦。
良久之后,李元微许诺:“若你成功,诸事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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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澜在夜三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