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只为须臾片刻欢4(2/3)
的。
宝樱看着布条,听着他们的指路。
她心想张文澜这么厉害吗?身无别物,还能砍下布条给他们引路?
他怎么砍?用内力,还是用他的玉扳指?应该是内力吧,他的扳指藏有千秋,他应该舍不得。
这么一想,至少,他还有保命手段。
姚宝樱问他们:“这里有死过人吗?”
几个来帮她找人的拜月堂众摸不到头脑:“哪里不死人?水上行船,翻船是常有的。
不过你若说的是治安,这是本地官府的事吧?姚女侠说的到底是什么?”
姚宝樱挂心张文澜,也不想在这里和他们确认别的骨架的事了。
那骨架明显死了很久,张文澜是否脱困却不清楚。
自然还是活人重要。
众人正想劝宝樱上岸歇歇再找,“哎”一声,女孩儿已经重新钻下水,没有了影子。
拜月堂的人帮忙找人,但到底不是自己人,需要轮替。
到后期,已经是姚宝樱一人在水中游动了。
她越游,水底越黑。
她的呼吸开始困难,她只好浮上水面。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四方水面一览无余,前路尽头是一片碧绿山峦。
时入深秋,绿林如海,即使在余杭,也不那么常见了。
绿山滴翠,白月相照。
蓦地一下,姚宝樱想到了《钱塘怨》中的那句词——
“青铜山,白银月,生生世世不分离。
”
天上的月,皎洁浩瀚。
眼前的绿山披照月光,不正像青铜覆盖吗?
一阵鸡皮疙瘩从体内窜起,烧得整个肌肤发麻。
姚宝樱咬唇咬得出血,爬出水面,走向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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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耳边流动,鸦鸣切切如鬼叫。
这山竟然一半都是乱葬岗,黑夜中墓碑林立,惨然阴冷。
姚宝樱头也不敢回,跑出那片乱葬岗,只有前方游离不定的人间灯火才让人安全。
姚宝樱快被吓死时,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
白衣青年走在夜路上,背琴负手,蒙眼白布照着明月。
寒夜独行,他不点烛不提灯,比鬼还要吓人。
但是月光下,人是有影子的。
姚宝樱瞳眸微颤,失声:“容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深夜寒山,万物息声。
容暮听到她声音,也顿住:“这里是余杭最大的盐场,汤村镇……你怎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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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若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来余杭,必然不来啊。
我只是来走亲戚的,我很快就要走了……”
“啊啊啊怨子什么时候才能挑到我头上?与其这样半死不活,还不如拼一把。
”
“省省力吧,怨子只有美人才能当。
今日之前,你还有希望,今日嘛,咱们这不是来了新小哥。
新来的小郎君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这怨子肯定选他了……”
这个到了鬼窟都要看脸的世界,让人更加绝望了。
张文澜就是在这一通鬼哭狼嚎中醒来的。
他还听到了时远时近的凄凄唱戏声。
他头脑昏沉,后颈被人击打的痛意也影响着他。
他的病没有完全好,身体还是酸软无力,被这些人吵得额上青筋
直颤。
他靠在角落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呢?”
“这是黄金林,”旁边一个郎君冷声,“女子为怨女,男子为怨子。
我们都被关在一个大院中,男女分开。
定时有人来送吃的喝的,也定时有人来挑选人头,选怨子怨女去成亲。
”
那郎君语气难掩嫉妒:“选去成亲的人,就可以不在这鬼地方待着了!本来该到我了,按顺序我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你一进来,他们肯定选你啊……凭什么!”
张文澜抬起眼皮。
他看到一个面色铁青的男子指着自己叽里咕噜说些废话。
细看之下,这男子五官端正,若在外头,必也有小女孩儿欢喜。
不过沦落这种地方,气怒怨愤让人面孔扭曲。
这个人面色因怨气而狰狞,倒真像一个鬼。
张二眼皮微动:这就是怨子吗?
听他们的意思,这里是把活人变成一个鬼,却是去成亲?怎么这么大材小用呢?
若是他来,他必然搞一件大事……
张文澜撑着墙站起,刷地拉开他面前那重帷帐。
一下子,外头金翠辉煌的光影皆如眼中——
雕梁画栋,金光浮玉,纸醉金迷。
他们所关之地院中的砖,用翡翠铺就。
此地一片漆黑,像是地下建筑。
但四处灯火明耀,宛如白昼。
站在窗前,现在那戏曲声抑扬顿挫,婉转间听得更为清晰。
依然是《钱塘怨》那出戏。
张文澜凝望着外面富贵景象,心中戏谑:李元微这个皇帝当的,算什么呢?
汴京重建后修复的皇宫,还没有这一个“黄金林”看起来夺目。
这真有意思。
北周皇帝在宫中殚精竭虑省吃俭用,北周治下有如此华贵之地藏在地下,不知皇帝作何感受。
唔,对了,这里用黄金……也犯了忌讳。
不过山高皇帝远,皇帝如今忙着和霍丘打仗,只要余杭不闹出大事,汴京是不会管这里的。
张文澜手扣着窗木,思索事情。
一屋子人拉着帷帐躲在黑暗中自怨自艾,如今他们看到院中堂皇明耀的景象,只满心惊恐愤怒。
而再看一眼张文澜,眉目凌寒,金质玉相。
一个囚徒,却表现得如上位者一般。
先前那冲着他吼叫嫉妒的男子忍不住自后冲上,想给这个新来的一点教训。
张文澜感到身后风声。
他在宝樱面前没有还手之力,是因为姚宝樱的武功确实很高,他实在打不过。
但是普通人……张文澜要回手时,头微微一痛,身子趔趄一下。
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
他在一瞬间改了主意。
张牙舞爪的郎君扑上前的时候,张文澜拇指上的玉扳指射出一针,那人噗通到底,瞬间没了声息。
这番变动,让屋中或悲哀或愤怒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有人大着胆子去摸那人呼吸:“没、没气了……他杀人了!”
“慌什么,”张文澜淡声,“落到这里的人,真觉得自己有机会逃出去吗?早死晚死都一样,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
他玩味地看着这一屋子人:“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你们不是想给我下马威吗?”
一屋子人:“……”
张文澜是汴京的礼部侍郎,知开封府,兼一连串职务。
无论他在姚宝樱面前如何温顺,他对外都强势非常。
无论他在宝樱面前如何遮掩锋芒,他对待职务都绝对理性、高效冰冷。
在这个陌生之地,张文澜头昏脑涨周身无力,只好拉张椅子坐下,看在外人眼中,这人何其傲慢。
傲慢的张文澜撩起眼睛,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锁定他们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