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爱河浪起自伤残8(2/3)
杀死了夷山的一位医师。
可见,从那时起,长青就决定篡夺霍丘王位。
他当然要成为新霍丘王,同时,他也要借文公的手,确保李氏江山风雨招摇,总有衰败之时。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数十年、上百年……霍丘复仇时机,总会到来。
与此同时,长青与赵舜的合作是——长青交给了赵舜同样一瓶毒。
长青是为了自己的王位着想,赵舜既为自己一家灭门之仇,也为自己的皇位着想。
赵舜将毒,喂给了南周皇室还活着的子嗣们。
当同样的毒流窜于北周皇帝与南周皇室之间,三国未来的走向,很难说清。
赵舜眸色幽幽,坐于马车中,安静地沉思这次谈判,南周该怎样从霍丘兵退这件事上榨取利益。
“张大人,姚女侠,这边请。
”马车中的赵舜,听到车外内宦带笑的唱喝声。
赵舜倏一下掀开车帘,看到姚宝樱与张文澜,从他的马车前擦肩而过。
姚宝樱压根没注意到他。
她身子纤纤,多肉的脸颊如今消瘦,带有几分伤病带来的憔悴,衬得眼睛愈发大。
她负手抬步,紧跟在引路太监身后,对这座宫城的辉煌赞叹不住。
只有张文澜默默偏头,看了赵舜一眼。
二人目光皆如冰刀火刃,短暂交锋。
姚宝樱回头:“阿澜……张大人。
”
张文澜语调平和:“来了。
”
赵舜坐在车帘后,听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少年时光,卷着春花,浸着雨点,飘忽忽朝他浇灌而下,又在某一日天光放晴时,离他而去。
宝樱……
他坐在车中,讥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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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自有情长。
李元微没有向人公示自己的多病,医师们拿他体内渐逼心脉的毒束手无措,但李元微依然要处理政务。
他在政务堂众接见了姚宝樱和张文澜,姚宝樱第一次见皇帝,原本紧张,却是见到李元微身旁,探头冒出来一个春芽般鲜嫩的少女,不禁眼睛一亮。
姚宝樱:“鸣呶!”
鸣呶朝他们打招呼。
李元微以手盖脸,在他们来后才放下手:“朕身体不适,如今许多政事,得要鸣呶、皇后帮朕。
二位见谅。
”
姚宝樱没什么话要说,只同情皇帝,又向皇帝介绍自己有两位长辈擅长治病。
只不过她不知道,她这两位长辈,已经被容暮推荐过了。
那两位并不擅长解毒。
张文澜微妙地看眼皇帝。
皇帝的龙体状况应当隐瞒所有人,皇帝告知他们,难保不是一种试探。
李元微当然会提防他们。
姚宝樱代表着江湖那一派势力,在幽州战事后,李元微必须遵照承诺,给于江湖信任。
可是一个皇帝,真的能容忍一把刀悬于自己头顶上,监视自己吗?
还有,张文澜舍弃汴京去往云州战场的事,真的不会在双方心上留下刺吗?若不是鸣呶在之后成功杀掉文公,李元微根本回不到这里。
张文澜有功,但对李元微来说,更大的功劳,恐怕来自他的亲妹妹。
所以说,当日张文澜想的是没错的。
如果他当时真的篡位,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后续了。
大殿之中,张文澜一边听着李元微与他们商议结盟之事,三国和谈之事,一边想着自己心头这根刺。
姚宝樱决定接受“相忍盟”盟主之位,而张
文澜发现,李元微看了他一眼后,才慢慢说:“朝堂与江湖结盟,江湖需要一位盟主,朝堂自然也需要一位盟主。
双方互相监视,才是最为有利的。
“按说,微水在此次劫难中力挽狂澜,朝堂这方盟主之位,当非他莫属。
但是,你二人的私情……于公无益。
朕为天下计,不能容忍一对很可能分手或成亲的情人,担任两位盟主。
所以,朝廷这一方的盟主之位,朕决定交给鸣呶。
”
一旁磨墨的鸣呶吃惊抬头:“啊?我吗?”
鸣呶有些无措,目有哀伤地看着皇兄疲惫的病容。
鸣呶想了想,又打起精神:“如此,我想管皇兄要一个侍卫,来辅助我。
他、他武功很高……就是,眼睛看不见……”
李元微一愣,然后猜到妹妹说的是谁,不禁脸色铁青,半晌不语。
鸣呶支支吾吾和皇兄要人时,姚宝樱回头,担忧地看眼张文澜——野心勃勃的张二郎,在云州一战出了那么大力,却连盟主都没捞到。
他会满意皇帝的安排吗?
殿中人各有心事的时候,张文澜朝前走了一步,大袖垂地,朝上拱手。
李元微淡声:“你对此不满?”
张文澜同样淡声:“没有。
”
他的声音浸在冰霜中,整个面容也像浸在冰霜中,他听到自己波澜不惊说:“臣请辞宰相官位,归隐山林。
”
“什么?!”姚宝樱吃惊。
李元微静静看着他,遥遥的,他想到了几月前,在幽州会面一次、又再次消失的张漠——
张漠对今日之局,早有预料吧。
当朝堂和江湖真正开始合作的时候,姚宝樱独当一面代表江湖的时候,与她关系匪浅的张文澜,地位便会开始尴尬了。
张文澜官位煊赫的时候,姚宝樱最好全然透明;姚宝樱在江湖上声势朗朗时,张文澜最好是她背后不重要的小人物。
这重道理,张漠早早看透。
姚宝樱和张文澜在江湖上流浪的半年中,看透的人越来越多。
而今,张文澜主动请辞——他愿意放弃如今唾手可得的一切权势,选择姚宝樱。
李元微面容被金銮殿的金辉笼罩,幽晦不已:“盟主既由鸣呶所担,你不必多心至此。
你兄长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朕不会棒打鸳鸯。
”
提起“张漠”,张文澜眸子重重缩了一下。
姚宝樱偏头,陷入一种混沌的思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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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余情可待。
姚宝樱之所以迟疑,是因她在昏睡前,收到来自金菩萨的一封信——张漠与师姐出现在了幽州。
但是,如果张漠出现过幽州的话,为何李元微不提呢?
难道时至今日,张漠的生死,仍然处于一种难言状态中吗?
当汴京聚集三方势力议和时,荒山野岭中,张漠醒了过来。
全身肌肉宛如不是他的,他感知不到温度,感知不到气息。
他睁开眼,只看到一段白衣如烟,坐在石墩上,翻看着什么。
好一阵子,他眼前清晰了,才认出那坐在石墩上的人,是云虹女侠。
然后,他想起来,幽州城的时候,自己曾借助云虹一滴心头血,伪装全盛时态,与“十二夜”联手取了霍丘王的头颅……唔,其实他只是起初吓唬了对方一下,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看如今情形,云虹应该赢了吧?
张漠向来是一个心大的人,既醒来,便安之。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又昏过去了。
养病的三年来,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状态。
但是很奇怪,这一次醒来,他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这难免让他心头发慌。
他还活着吗?
“三年上千日,你给我回了上千封信,”张漠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女郎清幽恬淡的声音,“却没有一封发出汴京。
张清溪,你是一个胆小鬼。
”
张漠眨眼。
他记忆中的女郎从白茫烟雾中走出,走到他面前。
她眉目清寒如昔,而他眷恋之时,终于注意到,她手中捏着的,是上千封书信中的一封。
云虹朝他俯下脸。
他屏住呼吸。
云虹:“你不必紧张,此时你只靠我的一滴心头血维持,但维持不了多久。
乐巫很愿意拿你做实验,但你从此只能与我的心头血绑定。
你会无法习武,丧失感触,除了能看能听,你与死人无异。
“而即使这样,一旦乐巫的实验失败,你依然会死。
为了这份‘留存人世’,你要忍受无数痛楚,这是你唯一能感受到的。
我愿意奉上我的心头血,不知你可愿借此留存人世?”
她俯得更低。
她道:“在你回答之前,我有两句话。
”
她凑近时,张漠脸一点点发红,但也许这只是他的错觉。
毕竟她说,他现在感知不到这些。
但他心头忙乱,因她的靠近而生窘,不禁恼自己的丢人。
张漠尴尬地,彬彬有礼地:“请说。
”
云虹:“第一句: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