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教训(1/3)
迟蓦领着李然回来时,程艾美正在客厅跟黑猫大眼瞪小眼。
人坐沙发猫坐地毯。
敌不动我不动。
叶泽在旁边喝甜水看戏,玻璃瓶,带吸管;白猫在猫窝里眯眼打盹儿。
互不打扰。
静默的战火在无形的僵持中白热化,程艾美一句“我刚给你开完猫罐头,你吃完就翻脸不认人,没良心的二货”刚说完,迟蓦就拽着李然回到家里,几近贴地飞行地冲上楼去。
一股冷气从他所经之处散满客厅,黑猫起飞逃跑,程艾美小幅度拍着胸口,叶泽手忙脚乱地藏甜水,没藏好洒他一身。
“老天奶啊……”老头儿眼睛一闭,脖子一缩呆若木鸡,做好挨训的准备。
半天过去训斥没落下来,悄悄睁开一只眼,哪里还有冷脸狗王的影子。
叶泽说:“吓死爷了。
”
程艾美道:“老叶,迟蓦刚才是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来?”
“大清早亡了啊,没有‘老爷’了。
”叶泽捏住吸管两口把甜水吸溜完,找地方将空瓶毁尸灭迹,没心思考虑其他的,“我没听清啊。
你听错……”
就是这时候,楼上传来李然第一声嚎哭。
特别大声。
程艾美当场站起来说:“我的乖乖,这是咋了嘛。
迟蓦是不是在揍小然?叶泽你去看看!”
叶泽手里的空瓶掉在地上。
羊绒地毯起到缓冲作用,没碎。
他看看楼上,看看老婆,看看甜水瓶。
不知道李然那一小只特别听迟蓦话的小鹌鹑犯了什么错,竟能触及王怒。
迟蓦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对小孩儿挺好的。
现在小孩儿都挨揍了,糟老头子哪敢上去触霉头。
叶泽捡起甜水瓶,耳朵一关眼睛一闭,扭脸就朝门口走:“臭老太婆拿我当枪使啊,我才不去嘞。
”
程艾美跺脚:“你这个死老头子!”
她在炸毛的黑猫叼着它老婆后颈试图远离人类战火、没叼起来而乱蹿中上了楼,蹑手蹑脚。
离书房愈近,李然的哭声愈大,伴随着可怜的认错求饶。
听那哭声一浪更比一浪高,就知道无情的迟蓦没理会。
程艾美是劝二位和平相处,不是去吸引火线的,立马扭头下来当听不见。
“小然啊,你挺住啊,奶奶对不起你,”程艾美一边小声念着一边追老头子的步伐,“明天奶奶再来哄你啊,溜了溜了溜了溜了……”
一出门,就和齐值来了一个脸对脸。
身后是四拢的暮色,齐值有点着急:“程奶奶,李然刚才是不是被我表哥带回家了啊?我看我表哥挺生气的……”
程艾美收起不庄重的神情与仪态,她确定迟蓦上楼时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温和地说:“好像是有一点生气吧,但那是他们俩的事情,迟蓦很喜欢小然,不会真跟他怎么样的。
小齐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
老人家的“喜欢”就只是一个人想对另一个人好的意思,没有复杂的几重意味。
但这话听在齐值耳朵里,就有点变味儿。
迟蓦被关起来看过病。
李然是深度恐同。
地球爆炸他俩都不可能。
李然现在真想让地球爆炸。
这样他就不用亲身感受自己屁股被狠扇的绝望了。
从迟蓦第一巴掌扇下来,那两团雪白的软肉就没停止过可怜地震颤,变得又红又肿。
从小到大,李然就12岁时被白清清打过一次屁股,自此知道丢人,再也不敢做傻哔事儿。
当迟蓦拉着他按下去,李然不自主地趴在他腿上,整个人还是空茫状态呢。
他还莫名其妙地想到小时候生病发烧,医生说:“打针好得快。
”他妈英雄所见略同,点头同意医生的提议。
李然以为是输液,往手背上扎针,就疼那一下。
虽然有点怕但李然坚强,伸出手不吭声,等待着针落下的瞬间。
但白清清当场把他胳膊别到身后,两腿夹住他身体,把他当小偷防止他逃跑。
等医生过来白清清动作更是干脆利落,一手按住李然后背,一手扒他裤子,两条腿夹得特别紧。
一针下去,那种疼简直不能言语。
药物通过针管平缓又不失速度地往臀肌里渗入,李然整条腿都疼得抖晃。
从此他就怕上了屁股针。
然后迟蓦就是用这样的举动制服他的,还没有白清清温柔。
李然的双手被迟蓦的领带绑着,很紧,弄不开。
他被迫趴在迟蓦两条腿上,起不来。
迟蓦泰然地坐在椅子里,不稀罕学白清清拿腿作武器控制李然。
他单手握紧李然被领带缠紧的两条手腕,另外的手便一巴掌一巴掌地抽李然教训他,掌心很快跟李然会弹跳的软肉一样红。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哥……你别打我,别打我,你不手疼吗?我觉得你肯定、你肯定手疼……哥我给你吹吹吧……啊哥你别打,别打我了……”李然眼泪淌成了大河,快要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又凶又可怜。
这么大人嚎这么大声,多丢脸啊。
要是搁以前,逼死李然也做不到这种令人唏嘘的外放,他只会把自己忍出毛病。
第一次“蓦然科技”组织团建时,李然去爬山,下山后两条腿灌铅似的。
迟蓦帮他按腿,李然就咬着嘴忍耐。
是迟蓦告诉他可以叫。
可以哭。
现在李然被揍得这么疼,他当然要大哭啊。
“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嘛我知道错……”
“错哪儿了?”
从发现李然和齐值偷偷去清吧,到毫无怜惜地揍李然十几道巴掌,迟蓦终于舍得开口说话。
口气生硬冷漠,但带着李然熟悉的引导。
迟蓦不是质问,他知道李然犯下的错误,就是要李然亲口再说出来。
这是他需要承担的。
迟蓦说道:“慢慢说。
”
同时又赏给他一巴掌。
李然从中察觉出,如果坦白太慢,辛辣的巴掌仍会揍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
“我,我应该……我和我同桌去、去清、去清吧的时候,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
“为什么提前告诉我?”
“因为你、你说过、我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要让你、让你知道我每天在干什么,”李然断断续续地说,只有几根手指能动的手,截住迟蓦的手掌,调情般用手指勾住他手指,不让他有揍人的动作,“我要去哪儿,应该提前、提前跟你讲的,我要让你知道我去了哪里。
”
几根指节相互纠缠,迟蓦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李然试图螳臂当车的手指撸下去,但是他没有,心道:“揍得是有点狠,屁股都肿起来了。
”
内心却奇怪地没有任何要心软的迹象。
迟蓦捻捻手指,仿佛在回应李然的勾弄:“这条规矩是什么时候开始实行的?”
“你教我……给你每天发消息的时候。
”
“你做到了吗?”
“没有……”李然伤心,觉得自己是笨蛋,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之前好几次他都忘记跟迟蓦报备地址,迟蓦也只是温和地教导他,不生气。
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上次跟李昂吃饭,李然不知道他的手机为什么静了音,没回迟蓦消息,也没接迟蓦电话。
迟蓦来接他除了发表一番“我很在乎你”的衷肠,其他同样没说什么,李然没见过迟蓦生气,也不把这当回事儿。
这次明显是把好脾气的迟蓦真的惹生气了,李然怕了:“我以后会立马跟你讲。
我不会再忘记了……真的,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好好记住的啊……”
老实人有时候很轴,偶尔一碰壁就退缩,不好教。
迟蓦对李然的耐性,比他活的这二十年加起来对所有人的耐性都多。
迟蓦想让李然变得更好。
他要勇敢,要敢和陌生人说话,要学会拒绝和反抗,要不羞耻说“是”与“不”。
时间不是问题。
他们有很多时间。
但发现李然在走的路线有些偏离他既定的轨道时,这是迟蓦绝对无法容忍的。
齐值是他的表弟,但齐值对他来说也是外人。
李然可不是外人。
他的人,怎么可以跟一个外人去他没有允许的地方呢?
若不是迟蓦今天刚好跟合作方有饭局,结束后刚好开车到马路上,他还不知道李然敢这么大胆。
真是反了天了。
迟蓦带李然回家时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并不是书房。
路过两人卧室,他的头脑清醒须臾,深知在毫无关系的情况下,卧室这样的场景太暧昧。
无论是谁的卧室,在私密场所教训李然,总归都不像话。
这么多天,他们在书房里办公的办公,写作业的写作业,干什么都要在一起,书房都快成了他们两个公用的起居室。
处于不尴不尬的模糊界限里时,书房正合适做眼下的事。
“李然,我最生气的,是你跟别人跑出去鬼混。
其次生气的才是你不报备——这一点我教了你多久?就是记不住是吧。
”迟蓦巴掌抬起来,问道,“这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哥,你不要打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然还在流泪,扭脸害怕地看着他的巴掌,小心翼翼道。
他越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