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亲密(1/3)
男人跟男人,不衣冠楚楚还能怎么样?又不能做什么……李然后背靠在沙发背里,腰后搁着鼓鼓囊囊的抱枕,上半身后仰时像极了朝拥抱他的人挺起腰身。
优美的弧度。
小时候,李昂作为他出轨加同性恋的生物学父亲,被白清清挂嘴边辱骂几年,直待这页糟糕且令人心理不适的生活翻篇,新篇章到来才悠闲停止。
什么“勾引”啊什么“撅屁股”啊,白清清为保护李然纯净的幼小心灵,总是关起门来和李昂吵,像一头喷火的恐龙,势必要把李昂烧成灰烬。
他们很快就离婚了,只在对李然的抚养权上产生分歧打了场小官司,没有拖泥带水,白清清快刀斩乱麻,将李昂与自己的十几年夫妻感情一夕之间斩得干干净净。
因此上述的辱秽之言李然大概只听过一次,至今没搞明白什么意思,他设想过男人撅起屁股勾引另一个男人……想不出来。
很奇怪。
法院将李然判给当时有经济来源的李昂,但他那几年是跟没有经济来源的白清清生活的,曾经的夫妻私下商量好,怨归怨恨归恨,孩子的事不能受影响。
白清清痛恨同性恋,扫见俩男的牵手都要翻白眼呕一会儿,她的孩子不巧是儿子,会被有同样恶心性取向的男人带坏。
李昂似乎也知道这点,怕自己家的同性氛围对李然产生坏影响,争取完抚养权,任由白清清将李然带回家。
白清清不爱说人坏话,嘴巴严,要面子,街坊四邻和朋友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跟李昂离婚的具体原因,只有李然在家时会听见她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李昂。
话里没有任何“性”知识的传输,骂完后白清清还扭头面目扭曲地警告李然,离世上所有男人都远点儿。
别的孩子在父母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却偏要干什么的反叛年纪里,李然好像压根儿就没长这根人人都有的叛逆神经。
他不好奇,从不曾在各浏览器上搜索相关话题,每天只顾在妈妈面前没有自我地讨乖卖好,生怕像爸爸不要他那样,再被妈妈丢掉。
人类被刻意压抑的东西不会消失,它只是在潜伏、蓄势,总有一天会以一种更浓烈的方式迸发而出。
李然迟到的“叛逆”就隐隐有这种趋势。
他曾因为齐值说自己是“双性恋”而好奇,不重,但确实好奇。
与男与女都可以谈恋爱比只和男人谈恋爱好得多吧,李然不知不觉间就往畸形的性取向中迈出了小小的一步。
潜移默化中,他觉得双性恋与他无关,所以可以尊重,已经细微地演化成同性恋好像也可以与他无关……也可以尊重。
而且李然眼下有更想知道的事。
他缩在迟蓦怀抱里,与那道宽阔的肩背比起来,他的身形显得小小一团,完全被迟蓦覆盖。
“那你……衣冠禽兽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李然用咕哝地音量问,心脏狂跳不止。
“……”
“哥,你会咬人吗?”
“……”
“你不会真的想咬我吧?”
“……”
“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每战战兢兢地问一句,李然的声音就愈小,而迟蓦就愈发得缄默。
两杯红酒的量,经过不懂事的小孩子挑拨,一下子狂热地发酵起来,满客厅都是酒香。
迟蓦没动,微微拉开呼吸与李然洁白颈侧间的距离,晦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每一秒的眼神都不干净。
李然太白了,咽口水时几乎不明显的莹润喉结微耸,离得很近才能看见的、几近透明的汗毛颤栗着,幅度小得几不可察,却更能引发迟蓦潜伏已久、且久不见天日的施虐欲。
想让他抖得更厉害。
“咬他。
”迟蓦心说。
他又稍稍拉开一寸距离,视线从颈侧挪到李然的唇,哑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坏孩子。
”
“我哪儿坏了啊……”李然当场就要反驳,而后猛地一缩胸膛,“啊,好冰啊。
”
百般呵护被捧回来的丑巴巴的小雪人,在两个大男人的火热体温的拥抱里,光荣地化为一滩水,流满了李然两只手,二人胸口也沾染白雪尸迹,面面相觑。
迟蓦还好,被染湿的位置胸口靠上,接近肩膀,李然被弄湿的位置好死不死地尴尬,跟被玩儿湿了似的。
冬日校服和毛衣都是浅色系列,湿一大块后特别显眼。
迟蓦没注意小雪人,不知道李然给他捏了个会化的祖宗回来,诡异地紧盯着那片水:“你漏奶了?”
“……”
李然嘴唇嗫嚅,面红耳赤地吼道:“哥!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会漏奶呢?!
疑似遭到调戏的李然气势汹汹地推开迟蓦上楼,手上的水全弹到他哥脸上,跑得特别快。
“站住。
”迟蓦睁开眼说。
李然脚下一顿,不情不愿地站在楼梯中间,扶着扶手,转过身朝下看:“怎么啦?”
这时迟蓦看到李然没拉拉链的校服后面,毛衣胸口插了一根干巴巴的黑色枯树枝,可怜巴巴地伶仃,了然道:“这是要送给我的小雪人?”
“嗯,”李然说,“雪可白了。
我放学看见就想捏一个。
”
“去换身衣服,别感冒。
等会儿下来再给我捏一个。
”
“不给你捏。
”李然又转身朝卧室跑,这次没有回头。
敢闹脾气了。
李然没回房间,而是站在楼梯口,抿着唇欲言又止。
迟蓦看出他有话要说:“想跟我说什么?直接说。
”
李然勇气被点燃,脸上浮现一抹仿佛可以昭告天下的担忧。
“哥……你今天,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啊?你怎么了?”
“谁告诉你的?”迟蓦有些讶异,后明白,“沈叔吗?”
“他大概就是随口一说,所以我就没有接着问他,”李然问道,“你真的去看医生了啊?”
“嗯。
”迟蓦说道,一双眼毫不避讳地在李然湿了的胸口过了两圈,“最近工作压力大,去定期排解一下。
现在的社会有许多人都有心理压力,看心理医生就像体检一样走个流程,没有其他问题。
”
想起迟蓦总喜欢拿菩提珠弹自己的行为,李然的忧虑并没有因这些话而减少:“真的吗?”
“真的。
”
李然:“哥。
”
迟蓦:“嗯。
”
李然攥了攥扶手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的。
我会陪你。
我真的会。
”
看吧,这个小孩儿,这个很恐同的小孩儿,明知迟蓦对他有意思,喜欢他爱他,还要因为迟蓦曾对他的一点好而报答。
心理医生劝迟蓦放手,这他妈谁能放手?呵。
吃晚饭时,黑猫油亮黢黑的四条腿带着雪粒子慢悠悠地回来了,不知道去哪儿踩了雪玩,身后跟着慵懒的白猫。
它们一前一后从开着一条缝儿的客厅门里柔若无骨地走进来,地板上留下一串梅花印。
初入豪门的前半个月,白猫懒得起不来,没日没夜地蜷成一团睡觉,睡得昏天暗地,黑猫没有察觉到危险——人不危险,也没有野猫,放眼望去全是自由自在的宽敞地盘。
兴奋几天,四条腿抱着白猫撒欢蠕动,好几次白猫被它弄醒,生气地冲它哈气。
等黑猫一边耙耳朵一边不服气地低呜,再一边小心翼翼地舔它,白猫才拍着尾巴随它来,仅剩下的一个蛋晃啊晃。
宠物医生说白猫骨龄有两岁多,黑猫一岁多,没白猫大,有次李然写作业开小差,看着互相舔毛的黑白猫脑补了一出猫恋情深的故事。
他上网搜过,猫界里通过毛发辨别美丑,玳瑁猫、三花猫是美女,白猫最丑,处于颜值链里的最底层。
黑猫幼时大概是这样的,没爸没妈没有兄弟姐妹,白猫看它可怜,抚养它,把它养大,在这期间有其他野猫过来抢地盘争食物,就像李然曾看见黑哥愤怒地和狸花猫干架那样,保护黑猫不被欺负。
战斗中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臭猫攻击下三路,经过一番鸡飞蛋打,白猫最终只可悲地保住了一个蛋蛋。
黑猫长大后知恩图报反哺保护白猫,不让任何小杂猫欺负它,打架特别凶,警惕络绎不绝的两脚兽,但会看人下菜,每天逮住李然这样的老实人打劫鸡蛋,投喂男老婆。
故事在脑中谱写没多久,李然正感慨俩猫的感情呢,黑哥就在四面都是铜墙铁壁的伊甸园待腻了,一见客厅门打开就跑,不过只是偶尔。
更偶尔的时候,它某只眼睛或某只耳朵还会带伤回来。
有家了,见到外面的野猫,满腔仇恨依旧不减当年,见一次干一次。
之后白猫也跟它出去玩儿。
现在俩猫带着从外面踩回来的雪印羞辱客厅地板,李然大惊失色地制止:“不准上沙发。
”
晚了。
黑猫轻巧地跳上沙发,慢条斯理地舔毛,同时轻蔑地扫视李然一眼,仿佛在说:“猫大爷的事你这个愚蠢的两脚兽少管,能为我铲屎都是你的荣幸,还不赶紧跪下谢主隆恩。
”
白猫紧随其后地跳上来蹲在旁边,懒洋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