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贪婪(1/3)
迟家过年过得相当奇怪,人多,表面井然有序,但不热闹,就是乱。
他们过的不像年,像宴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互换假笑面具,这个人刚说两句话,微一颔首便转向下个人,看起来熟也不熟的。
但迟蓦说,迟家过年,从不邀请外人。
也就是说今晚齐聚一堂,放眼望去大几十口的人,全是和迟家沾亲带故的。
来之前李然心虚地说:“那我是外人啊,今天我跟爷爷奶奶还有小黑小白待在家里……”
他话没说完便被迟蓦打断。
“对我而言他们是外人,你不是。
”他将一条很厚很长的围巾在李然脖颈间绕两圈,以防他去庄园的路上想看车外风景,又像昨天那样没头没脑地把脑袋送给冷风抚摸,“你总要见见他们的,现在时机虽然不是最好,但也算合适。
我的家庭,你早晚都要知道了解一些。
”
“没有人敢对你说什么。
”
昨晚关于“童养媳”的言论迟蓦没有任何解释,行动上却严格执行。
刚来半小时,李然就觉得透不过气。
李然经历过沈叔这样几句话就能和他成为“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好朋友”的难忘时刻,令人费解且恨铁不成钢的蜗牛节奏被拉快,又有迟蓦这位负责任的老师言传身教,半小时早就够他学着不动声色地融入人群。
但他已经在这些人里待那么久了,一个人呼一口气,令地球变暖的二氧化碳都数不胜数,别说暖和,还只想打寒战。
他身上穿的羽绒服还没有脱呢。
迟蓦给他戴厚围巾真是有先见之明,库里南开进庄园后又足足行驶半个小时,一听全是迟家的地界,这小孩儿刚把车窗升上去没多久就又降下来,家里的路不用遵守交规,一颗顶着卷毛的脑袋全探出去观察这座庄园,不可思议:“都是你家啊?”
迟蓦还算客气地说道:“迟老先生的。
”
他那个还没死、仍健在的爷爷迟瑾轩的。
迟蓦又说:“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月就是小叔的了。
”
庄园别墅有一个专门举办宴会、一次性装两百人都不在话下的半露天场所,装潢精美,每件家具都有极致的考究。
奢靡的宴会途中,人们能一边饮酒畅聊一边透过夜色遥望远处的山顶,薄雪未化。
是一种别有风味的享受。
因此就算有地暖也顾及不到所有地方,不太暖和。
应该多穿点儿用来御寒。
但来这里的所有人,女的长裙曳地,连脚上的高跟鞋都露脚背,漂亮的筋骨冻得发青;男的西装革履,领结袖扣,一身整整齐齐,多一件衣服都没有。
只有李然,身穿羽绒服,毛衣,围巾,保暖内衣,加绒的牛仔裤,贴身长裤……保暖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哦,还有叶程晚,穿得也挺厚实,西装里面塞了好几件,内衬还贴满暖宝宝,恨不得浑身散发仙气——他毕竟是大人,每年老爷子组的局,面子还是得给。
不过现在迟危和叶程晚还没来呢,迟老先生也没来。
大人物就要让别人等待。
不出意外,迟危一定来的比迟瑾轩晚。
他年假几个月前休完了,问就是加班,时间不够。
能参加迟家这种无聊的一年一度的“年会”已经够孝顺了。
迟蓦在上升期,年纪轻,而且也没做大人物的习惯,早早带李然来这儿看这群妖魔鬼怪演戏逗乐。
时不时讲点家族历史,今天的人齐,讲到谁可以用下巴点谁,防止李然对不上号。
对得上人脸的八卦才有趣。
“哥……他们都看我。
”李然接过迟蓦让侍应生给他热的牛奶,捧在手心小口啜着,眼睛悄悄扫视所有打量过来的目光,贴着迟蓦胳膊,低声,“不是我的错觉吧……你悄悄帮我看看。
”
“不是你的错觉,他们都盯你半小时了。
”迟蓦笑了下,不用看心里也知道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姨夫有多好奇,外表再亮丽光鲜,也控制不住人类的八卦心,但他还是遵从李然意愿,用身体微微遮挡住他,往人群里瞧了一眼,眼神是无机制地淡漠。
他不是悄么声地看,那一眼光明正大,带着实质性的警告。
因好奇打量一下就算了,谁敢再长时间地盯着瞧,别怪他小肚鸡肠地记仇,以后慢慢算账。
几十道或明显或隐秘的眼神瞬间收回去,没说完的继续笑着说,没喝完的酒继续劝着喝,谁也没再往李然身上瞧。
哪儿敢呐。
迟蓦大年初一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刚21岁。
新年新生,好兆头,但迟蓦不接啊,没日没夜地往“恶”里长,老爷子都怕他。
从长相再到铁血手腕,哪儿有20岁的样子。
不是说他长得有多着急,相反他那张面皮有做小白脸的潜质,而是他脸上带着许多同龄人不曾经受过的霜寒,致使他眼神同等拔高,与20岁这个群体里的青少年们高度不合群。
迟巍是迟瑾轩的嫡长子,虽有作为但不多,迟瑾轩扶一辈子也没让他扶摇直上九万里,迟蓦是迟巍的独生子,没怎么被扶自己就早早地长硬翅膀飞高了,像他那个造孽的小叔。
真是造化弄人。
“等等啊哥,小叔的名字不是叫迟危吗?你爸怎么也叫迟危啊?”李然哪也没去,就老老实实地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