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跨坐(1/3)
李然闪身进入办公室,身形轻巧如燕。
鬼鬼祟祟地关门之前,他还鬼头鬼脑地往走廊外面探出小半颗脑袋,深眼珠来回地扫射,仔细观察有没有从楼下突然上来的相关敌情——就像上次的华雪帆那样。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被打断!
确定无人打扰,办公室只有他们三个无话不说的好兄弟,李然后背靠门,颇有一种外人进不来内人出不去的“保家卫国”的架势,他想知道的话题却是国家严厉打击的。
全是应该扫黄打非的话茬。
“说说呗。
”李然小声,举天发誓,“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听的……我嘴严。
”
两个男人谁也不理他。
迟蓦淡然地呷了一口咖啡。
百分百纯苦,沈叔这个流淌着国人血脉、却自小待在国外算是大半个外国佬的人都受不了这种苦味儿,迟蓦却能面不改色。
李然看他喝得享受,自己的小脸先苦了。
好像喝苦咖啡的是他自己。
虽然迟蓦没出声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制止。
大抵是清楚沈叔是怂货,既然他已经说过闭嘴,沈叔也已经躺着装死,想必不会再嘴贱。
小孩儿好奇心不重,见没人回答自己就歇菜了。
但今天李然非不歇菜。
十三四岁、十四五岁就该有的叛逆期在李然身上迟到了好几年,来势没有太汹汹,但也润物细无声地淌着呢。
现在越不让干什么,他就越有点跃跃欲试。
他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没有可信度,沈叔这个大人和他哥这位家长不愿意跟他多说,他就想要重复强调一下自己的真诚。
发誓得有百分百的诚意,有很多毒誓都是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开涮,什么死掉全家啊,什么出门二百码啊,李然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就算他能完全做到自己许下的诺言,也不愿意嘴上没有忌讳。
他对生命有敬畏之心。
所以李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怎样发誓才算有诚意,他莫名其妙地想到古代里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其中就有一个拿烧得通红的火棍烫嘴的,有了灵感立刻说道:“我嘴巴真的很严,就算撬开我的嘴,往我嘴巴里塞烧火棍我都绝对不会说……”
“李、然!”迟蓦粗暴地打断他,一瞬间想暴跳如雷了,啪地把咖啡杯扽桌子上道,“你给我过来。
”
李然被他吓了一跳,肩膀不自觉地颤悠一下,再也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追问小黄话了。
迟蓦的命令刚砸过来,他的身体就自动服从,忙不迭地小跑过去,贴着他哥站好。
“……哥。
”李然怂怂的。
半死不活的沈叔动了。
这些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肮脏到连灵魂都没有一块干净地方的成年人,心里和脑子里黄得简直没有地方下脚,整日在一片废料的汪洋里来回畅游。
沈叔拿掉脸上的抱枕短暂地复活,一双眼珠诡异地在迟蓦身上打量片刻,由衷地发问:“你家这小孩儿平常就这么跟你说话啊?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啊?”
迟蓦没好气:“闭嘴吧。
”
“这你特么都能忍?”沈叔真是奇了,坐起来叹为观止地说道,“牛哔。
神人啊。
”
“真是一个能忍的鳖——迟蓦你是真不怕被憋死。
”
迟蓦手掐眉心:“滚。
”
沈叔当然是要滚的,但没滚得那么快。
本来他还因为自己要大难临头而想死一死,这时候明确看到迟蓦可能每天都在“憋死”时立马扬眉吐气,一瞬间肉體轻松了灵魂也飘起来了,想吹声口哨。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遇到能把自己压死的大事,本来以为无路可走了。
这时要是来一个“同行”做一下对比,发现他混得比自己惨得多,人也就活过来了。
沈叔嘿笑了两声,在李然完全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而满头雾水时,他佩服地看向李然,更佩服地说道:“直男啊。
”
沈叔:“真厉害,啧。
”
还差几天就成年的人,竟然还屁都不懂呢。
沈叔合理怀疑他连小凰片都没看过,可能连男同之间具体该怎么搞都一知半解。
上学上傻了吧。
中国式教育真可怕。
到时候,说不定等迟蓦把一整个烧火棍都放进去了,李然这蠢孩子尽管不舒服,尽管在三观尽毁,尽管被钉得逃无可逃,也依然要身残志坚地问:“真的是这样的吗?哥,真的是吗?”
除了对李然的天真感到不可思议的可笑以外,沈叔深切地知道,罪魁祸首的源头在迟蓦这个忍者神鳖这儿呢,怪不了别人。
沈叔滚之前对面前的一对儿好兄弟同时竖起两根大拇指,崇敬地说:“厉害。
厉害。
”
随即大笑出声,犯贱地烦人说:“厉害厉害厉害厉害……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不消说,要是迟蓦毫无人性可言,是绝对能做出直接联系加西亚这种缺德事儿的,让这个正统的外国佬把沈叔这个骂他是鳖的贱男抓走,好好教训他一下。
办公室里没外人了,迟蓦的眼睛平静但又非常幽深地锁住李然的身影,意味不明,后者本来还在反省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感知到这抹不加掩饰的、危险重重的盯视,浑身汗毛一根根地竖起来,李然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迟蓦便嗤笑:“怕我?”
“……没怕你。
你是我哥我为什么要怕你。
”李然忍着那种仿佛被他哥从上衣到裤子再到贴身裤都扒干净的奇诡眼神,嘴硬地说道。
同时为了证明自己的硬气还将那退开的半步补了回去。
但也是经过迟蓦的眼神,李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大概是不干净。
具体哪里不干净,他脑子里又没有一个能成像的概念,完全想象不出来。
烧火棍怎么了嘛?
也就是说,那话一出口,像沈叔这种身经百战的,听迟蓦的意思他已经被玩到站不起来;再像迟蓦这种肉身还绝对干净但灵魂早不知道把李然当主角、而脏成了什么样子的,都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李然自小就是公认的智商不高学习不好、也就长得好看的乖宝宝,他还没有进取之心,对任何事都不好奇,走到哪儿都是只能被人注意到外貌什么都不能被注意的“弃子”。
身为小小年纪的年轻人,时代的网速那么快,早该被网络荼毒了,他却因为自身蜗牛般的顺从性格与他妈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成长环境,待在迂腐保守的世界中心没进入过科技时代,身在城市,魂锁“大山”,视频里的坏行为没看到过,好行为当然也没学到过。
现在手机跟着他,都只是被当做一种只用来打电话发消息的基础工具,简直是奇耻大辱。
跟着迟蓦以后,李然倒是被一点一点地养出了好奇心、逆反期,奈何他哥不让他搜索浏览器学习一些会脏眼睛的黄知识,李然这没主见的孩子自然会绝对听话,被管教得毫无怨言。
否则阳奉阴违,屁股肯定是要挨揍的,李然最懂得规避风险了,他才不会明知不可为而非要迎头直上呢。
打死都不干。
所以……
烧火棍到底怎么了嘛?
这个问题堵在心里,令李然意识到自己的蠢,又无语又羞愤欲死,真想回到更小的时候,把那个总是把他妈的所有话当做金科玉律的自己,噼里啪啦地揍一顿。
做人怎么能没有常识呢?!
白清清的极端“保护”在李然年龄越大的时候越能显示出要命的端倪,她把李然困在了一个虚假、不健康的象牙塔中,小小的李然每日每夜地蜷缩在里面脆弱、卑微、敏感、沉默,没有存在感。
幼时还好,本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犯傻是萌;少年偶尔犯蠢,也能当做天真可爱,人没长大时都这样;一旦彻底从学校里毕业,变成社会中的一员,如果没有得到改变的李然还经常犯蠢,就是一个可笑至极、令人感到不解的“怪胎”,人们只会厌烦他。
从此以后他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精力,重新学“做人”。
幸好……因为有迟蓦,李然在前往“怪胎”的路被狠狠地截断,他转头迈向正轨之道,变得愈来愈“正常”了。
“在想什么?”迟蓦见他垂着脑袋沉默,一副垂头丧气的小猫模样,心里对小孩儿当着外人面口无遮拦的火气消了大半,想把李然奸得死去活来的“黄欲之气”也被压制得不能往外蹿出一点火星。
他伸手把李然拉过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你没有说错什么话,是我和沈叔太脏,我们才罪该万死。
我不该对你那么凶,乖宝,不难过了。
”
“哥错了,好不好?嗯?”
李然满脑子还在质疑他妈对自己的教育,以及想穿越回去抓住窝囊的自己狠狠地揍一顿,再让他好好学学生活常识,不要让自己那么丢脸。
闻声只挑三拣四地听到迟蓦问他在想什么,那个常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