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跨坐(3/3)
成绩已经下发,没考好的不要难受,这不是真正的高考,你们还有下次机会,”班未敲了敲桌面,示意班里因为成绩发放和排名而议论纷纷的声音安静下来,不快不慢地讲话道,“当然考好的也不要骄傲,这毕竟不是真高考,考得再好都没用。
”
“到底是宝贝还是草根,只有高考这一次见真章。
它是你们目前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你们一定要严阵以待。
但它绝不会是你们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考试,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
”
说到这儿,班未拧开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我之前常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那是因为你们真的不争气啊!高中那么多班级,每次考试的总分评选都让我做倒数第一的那个老王八,搁谁谁不气?!”
他讲的太愤世嫉俗,语气怪里怪气的,底下有学生偷偷笑。
属于老班的眼神探照灯似的扫下来,发现谁笑就锤谁。
不过最后他没舍得,也跟着笑起来。
班未:“唉,现在我要重新跟你们说了啊——你们这些以前歪瓜裂枣,经常不思进取的熊孩子们,是我教学生涯以来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
”
“特别是李然同学,变化与高一高二判若两人,我真是刮目相看,希望你永远保持下去。
他以一己之力带动了咱们班的学习风气,也让我好好地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尽到班主任的责任。
”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上进,有进步的思想觉悟,高。
否则他学他的,你们照旧玩儿你们的,谁也管不了对不对?”
“你们都很棒。
吾心甚慰啊吾心甚慰,”班未笑着拽了一句语文老师的成语,“叭叭这么多我就是想说,你们将是我带过的最后一届学生了。
等把你们全部送进考场,不说功成身退,我也算是有始有终,挺好。
”
“我要去哪儿?嘿,现在还没想好呢。
我就是打算带你们师母出去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山看看海,看看大街小巷看看人间百态……我和你们师母啊,大学毕业结的婚,现在都在一块儿十几年了,感情好着呢,嘿嘿。
”
“本来是想最后一天再告诉你们的,但你们离校的最后一天得迎接高考,不能影响你们。
晚影响不如早影响,老师还是很喜欢你们的,所以想告个别。
”
他一个数学老师,在底下六十张逐渐凝重、甚至悲伤的青春表情里,开始文绉绉地说话。
学生们越难受他越高兴,感觉自己被在乎了,这三年真是没白教。
班未笑着说道:“人生那么长,过客那么多,我不过是你们前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师,希望教给你们知识的同时,也能教给你们离别。
”
“离别不是遗憾,是可以让记忆定格的纪念。
”
拿着总分成绩的李然走在放学回家的校园里时,心情颇为沉重。
他知道等高三毕业后,如果他不常常回来,往后也不会再有多少机会见到班未。
可这种不见与被摊在明面上告别的不见还是不一样的,一种是虽然见面次数少,但知道老师就在这儿;一种是知道老师要走了,他们真的不可能再见了。
就像班未说的,曾经的高三十班里,不算次次考全校第一的齐值,他和学渣们不合群,剩下五十九个不思进取的学生都是混账,李然曾经也是其中一员,他从来没有正确地对待过学习和未来,能混一天是一天,让他好好学习比用刀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现在成长得确实令人刮目相待,不止学习知识,还自觉地学习人情世故,仅从班未的告别里就精准地提炼出了一个重点——珍惜。
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珍惜能拥有的一切。
每个人都会经历离别。
他和他哥也会吗……
低调的黑车停在没有被路灯波及的马路边,驾驶座的车窗半降,露出迟蓦冷硬的侧脸线条。
仿佛若有所觉,迟蓦计算着时间,小孩儿应该出校门了。
他转过头来,从车窗里往外投放寻找与牵挂的视线,随后便和已经来到车子旁边的李然对视。
李然上车,迟蓦倾过身给他系安全带:“冷不冷?”
“不冷。
”李然摇头说,还把手递给他哥让摸。
“哥。
”
“嗯?”迟蓦把车窗升上。
隔绝他们与外面的世界。
李然说道:“今天总成绩出来了。
”
迟蓦一听,立刻想起跟李然说过这次如果考得差,不止要扒裤子揍他,直接把他扒光……
“我考了520,厉害吧。
”
“……”姓迟的野兽艰难地把刚要撕下的人皮穿好,内心很是失望,但他好的时候是合格家长,由衷地替小孩儿高兴,“乖宝真厉害。
”
而且这个数字让迟蓦想起那次他突然告白的场景,不觉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李然还待在他身边。
他心里难免升起一抹不想做什么脏事儿,只想抱抱李然的温柔涟漪。
“哥。
”
“嗯?”
“你的公司……就是‘蓦然科技’……”李然有点不好意思问,可又特别想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吗?”
“是。
”迟蓦不隐瞒,“你是我的灵感来源,这个你是知道的。
它当然要以你命名。
”
“是我们两个的名字。
”
“对。
”
李然看着迟蓦:“哥。
”
迟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明显有很多话想说,所以迟迟没有发动引擎,一直待在黑暗的原地等小孩儿把话说完:“嗯?”
他道:“你说,我在听。
”
李然便小声地说:“……你为什么爱我啊?”
这个问题迟蓦斟酌须臾,没有很快回答,等再开口时每个字里都含有力的珍重:“我想,就是没有你不行。
我会死。
”
李然的心在颤抖:“你不是在看心理医生吗?”
“没有用。
”迟蓦嗤笑,说道,“他让我离你远点,我说除非我死了。
”
两次坚定地死,李然没有觉得他哥病态,就是胸口难受。
他问:“……治不好吗?”
迟蓦:“治不好。
”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车厢里令李然愈发沉闷的气氛,他看过去,只见迟蓦的手机屏幕显示“大傻哔”的来电备注。
心理医生。
李然想哭了:“他为什么又找你啊?”
“好久没去了,可能是怕我偏激。
”迟蓦让它自行震动,没挂断没接听,安抚李然,音柔似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
他用两根指背轻轻触碰李然的脸颊:“相信我,嗯?”
“我愿意。
”李然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这么一句。
迟蓦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才想起某道场景。
那是李然把他用来矫正痛苦的菩提珠藏起来,求他换一种方式的时候。
“换一种方式?”
“嗯!”
“那我们得每天接吻了。
”
迟蓦当时在他头顶问:“你愿意吗?”
李然现在说:“我愿意。
”
从那段记忆里抽离出来的迟蓦眼神似狼,神情严肃地几近可怖,道:“李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然缩了缩脖子,点头。
“……我知道。
”
迟蓦语气里即刻带上发布命令的强势:“解开安全带。
”
“……噢。
”李然服从,低头动手把安全带解开。
“过来。
”迟蓦说,“坐我腿上。
”
李然笨手笨脚地、手脚并用地越过中控台,摸到驾驶座的椅背扶上去,稳住自己不知道为何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
还没完全接触到迟蓦呢,就听他哥非常不满地说:“谁让你扶座椅?扶我。
”
那只紧张到几近痉挛的手立马离开椅子,去扶迟蓦的肩膀。
迟蓦拍拍他仿佛也想跟着打结抽筋的腿:“分开,跨坐。
”
一番教导之下,李然成功地搂住迟蓦脖子,两腿分开地坐到他哥腿上,紧张地咽口水。
“心理医生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心情不好。
”迟蓦神情恹恹地说,一副厌世表现。
李然决定“我愿意”的那刻就是为了能帮他哥,闻言轻声说道:“那、那我是不是要……”
“亲我。
”迟蓦教他。
李然便磕磕巴巴地凑近,完全不知章法地又啃又舔。
绝望的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感受,他以为自己非常卖力,希望他哥心情好一点。
事实情况是迟蓦只感觉到有两片柔软的唇瓣试探地浅碰一下,再试探地浅碰一下,没吮没咬没舔没吸。
迟蓦:“你要说,张嘴。
”
“……”
这是什么话,李然能说吗?
他脸热耳朵烫,呼吸逐渐急促,笨拙学舌:“哥……”
“哥,你……你张嘴。
”
迟蓦恶劣地轻笑,微微咬住他一点唇瓣碾磨,邀请他,引诱他的舌尖,哑声说道:
“自己把舌头伸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