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铁爪猬煞屠村(1/3)
黑石村的夜,是被铁爪猬煞的嘶鸣撕碎的。
起初只是风,裹着北地特有的、刀子般的寒意,从莽莽群山的豁口里灌进来,抽打着村口那株歪脖子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鬼泣。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噼里啪啦,敲在茅草屋顶、夯土院墙和村中那条泥泞不堪的主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将白日里最后一点暖意彻底浇灭。
林无锋缩在自家那间低矮土屋的角落里,裹紧了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薄袄。
寒意像狡猾的蛇,顺着地面砖缝的湿气,丝丝缕缕地往上爬,钻进骨头缝里。
他听着屋外风声雨声交织的狂响,心头莫名地有些发紧,眼皮也跳得厉害。
这雨,下得太急,太凶,像是天上漏了个窟窿。
“阿锋,灶膛里还有火,靠过去些,暖和。
”父亲林大山的声音从土炕那头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佝偻着背,借着灶膛里跳跃的微弱火光,笨拙地修补着一柄豁了口的柴刀。
那柴刀也是铁打的,但刃口早已磨得发白卷曲,此刻在他粗糙的大手里,更像是一件无用的摆设。
“爹,这雨…下得人心慌。
”林无锋挪了挪身子,靠近那点可怜的热源,声音闷闷的。
“怕啥,”林大山头也没抬,只是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些,柴刀和磨刀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嚓嚓”声,“老天爷的事,咱管不着。
把门闩插紧些,别让风灌进来。
”
林无锋依言起身,刚走到门边,手还没碰到那根粗糙的枣木门闩,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一种异样的声音,穿透了风雨的喧嚣,钻进了他的耳朵。
不是风声,也不是雨声。
那是一种…一种令人牙酸的、密集的金属刮擦声!像是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在粗糙的岩石上反复拖拽,又像是千百只铁爪,在疯狂地刨抓着坚硬的地面!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天地间所有的声响!
“爹!你听!”林无锋猛地回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
林大山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
他侧耳倾听,脸色在灶火的映照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好!”他低吼一声,猛地从炕上跳下来,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常年劳作的佝偻老人,“是那东西!猬煞!快!抄家伙!”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陡然从村口的方向炸响!那声音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和剧痛,瞬间撕裂了雨夜的死寂!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绝望的哀嚎!其间夹杂着房屋倒塌的轰隆巨响,牲畜临死前的悲鸣,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越来越近的金属刮擦声和低沉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嘶吼!
“猬煞来了!快跑啊!”
“救命!我的腿!我的腿!”
“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屋里!”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黑石村。
原本死寂的村落,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彻底炸开了锅!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绝望的呼救声,混杂着风雨和那恐怖的刮擦声,奏响了一曲地狱的序曲。
林大山一把抓起那柄豁口的柴刀,又冲到墙角,将一柄锈迹斑斑、剑身坑洼不平的铁剑塞到林无锋手里。
那剑入手冰凉沉重,剑刃钝得几乎割不开一张纸,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曾沾过煞血,如今只当个念想。
“拿着!跟紧我!”林大山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那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有的光。
他猛地拉开房门。
一股夹杂着浓重血腥味和铁锈腥气的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呛得林无锋几乎窒息。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冰冷的铁剑,那粗糙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他心底的恐惧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门外,已是人间炼狱。
借着几处被点燃的茅屋腾起的冲天火光,林无锋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那不是野兽。
那是一个个…移动的、长满尖刺的铁疙瘩!
它们体型比寻常野猪还要大上一圈,浑身覆盖着黑沉沉的、仿佛生铁铸就的甲片,甲片上布满了一根根尺许长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尖刺!这些尖刺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精心锻造的剑锋,棱角分明,边缘锐利得能割裂视线!它们的四肢粗短却异常有力,每一次踏地,铁爪都会在泥泞的地面上刨出深深的沟壑,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刮擦声。
最令人胆寒的是它们的头颅,狭长如锥,覆盖着同样的铁甲,一双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毫无感情的、嗜血的猩红光芒!
铁爪猬煞!真的是剑谱上记载的、只存在于噩梦中的凶煞!
它们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在狭窄的村道中横冲直撞。
村民手中那些锄头、钉耙、柴刀,甚至几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铁剑,砍在它们布满尖刺的甲壳上,只迸溅出几点可怜的火星,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连一道白痕都难以留下!而猬煞只需一个简单的冲撞,或是随意地甩动布满尖刺的身躯,那些脆弱的农具剑便如同朽木般断裂,持着它们的村民更是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撞飞、被刺穿!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挡住!挡住它们!别让它们进村!”村东头的猎户赵老五,是村里唯一有过对付猛兽经验的人。
他红着眼睛,手持一柄猎叉,叉尖磨得雪亮,嘶吼着冲向一头正低头拱塌王寡妇家土墙的猬煞。
他身手矫健,一个翻滚躲开猬煞横扫的尖刺,猎叉狠狠扎向猬煞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叉尖确实刺入了甲片的缝隙,但仅仅入肉寸许,便再也无法深入!那猬煞吃痛,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猛地一甩身!赵老五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猎叉脱手飞出。
下一刻,猬煞布满尖刺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横扫而至!
“咔嚓!”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赵老五的腰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砸在土墙上,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从口中狂喷而出,当场气绝!他圆睁的双眼里,还凝固着最后的惊骇与不甘。
“老五!”林大山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吼。
他认得那猎叉,那是赵老五的命根子,曾猎杀过野狼,如今却连猬煞的皮都破不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抵抗意志。
村民们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试图寻找藏身之处,但低矮的土屋在猬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