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喘·歧路(2/3)
他猛地一个踉跄,左脚被盘结的树根狠狠绊倒!
“噗通!”
沈砺带着背上的沈青,重重地摔倒在厚厚的腐叶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下枯黄的落叶!
完了……沈砺的脑海中闪过这个绝望的念头。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双臂软得像面条,肋下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只能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背上的沈青也被摔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身后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为首的黑衣人拨开茂密的藤蔓,如同索命的恶鬼,出现在沈砺前方十几步的地方!冰冷的眼神锁定地上如同死狗般的沈砺,带着残忍的快意。
“跑啊?怎么不跑了?”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手中的长刀缓缓抬起,刀尖指向沈砺的咽喉,“我说过,你跑不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冰冷地笼罩着沈砺。
他甚至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死亡的寒芒,朝着自己的咽喉缓缓刺来!
结束了……爹娘……青儿……对不起……沈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污从眼角滑落。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咽喉皮肤的刹那!
“咻——!”
那熟悉的、带着刺耳音爆的破空声,再次如同死神低语般响起!
这一次,目标明确!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沈砺耳边炸响!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黑衣人刺来的长刀上!
黑衣人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从刀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痹!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那柄精钢打造的长刀,竟被硬生生撞得脱手飞出,“夺”地一声钉在旁边的树干上,刀身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悲鸣!
“谁?!”黑衣人又惊又怒,猛地抬头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骇然和难以置信!对方竟然能在如此复杂茂密的林间,精准地射中他疾刺的刀尖!这箭术,简直非人!
然而,密林深处,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死寂。
射出这惊世骇俗一箭的人,仿佛融入了阴影,无迹可寻。
趁此机会!沈砺不知哪里涌出的最后一丝力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翻身,将沈青护在身下,同时手脚并用,朝着旁边一个被巨大树根盘绕形成的、勉强能容身的狭窄缝隙,连滚爬爬地钻了进去!
“混账!”黑衣人看着沈砺消失在树根缝隙中,气得七窍生烟!他顾不上寻找那神出鬼没的箭手,猛地扑到树根前,试图扒开缝隙将沈砺揪出来!但那树根盘结交错,异常坚固,缝隙狭窄,急切间根本无法撼动!
“出来!给我滚出来!”黑衣人疯狂地用拳头砸着粗壮的树根,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不敢将手伸进去,生怕那神鬼莫测的冷箭再次袭来,直接射穿他的手臂!
树根缝隙内,一片漆黑狭小,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和腐殖质的气息。
沈砺蜷缩着身体,将沈青紧紧护在怀里,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铁锈般的甜腥。
他能听到外面黑衣人疯狂的咆哮和砸树的声音,如同困兽的怒吼。
黑暗和暂时的庇护,如同最后的避风港。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的剧痛和疲惫!肋下的伤口如同被撕裂开来,鲜血汩汩涌出,浸透了包扎的布条,顺着身体流淌。
刚才强行爆发和摔倒造成的冲击,让他的内腑也受到了震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痛。
眼前彻底被黑暗占据,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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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水……”怀里的沈青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呓语,滚烫的额头贴着沈砺冰冷的颈窝。
沈青的声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砺摇摇欲坠的意识。
他拼尽全力,想要回应妹妹,想要摸摸她的额头,但手臂沉重得如同山岳,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儿……”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随即,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将他吞噬。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靠在冰冷的树根上,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永恒。
外面黑衣人的咆哮声和砸树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阴暗的原始老林。
沈砺是被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泥沼中,费力地挣扎着向上浮起。
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
然后是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尤其是肋下,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反复灼烫。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适应着缝隙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天……亮了?还是……又到了黄昏?沈砺茫然地想。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触碰到怀中依旧滚烫的沈青的身体。
妹妹还在!这个念头让他稍稍心安。
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引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晕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肋下,包裹的布条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干涸,变成一种暗红发黑的硬壳,紧紧黏在伤口上。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这片硬壳,带来钻心的疼痛。
水……沈砺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如同着了火。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和强烈的干渴感几乎要将他再次吞噬。
他必须出去!必须找到水!否则,不等幽冥殿的人找来,他和青儿就会渴死、伤重而死在这阴暗的树根缝隙里!
沈砺咬着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如同蠕虫般,艰难地从狭窄的树根缝隙中往外挪动。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虚脱感。
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当他终于完全挪出缝隙,接触到外面潮湿冰冷的空气时,他几乎瘫软在地。
他靠在冰冷的树干上,大口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
环顾四周,寂静无声。
昨夜那三名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地上凌乱的脚印和被砸得皮开肉绽的树根,诉说着昨夜惊心动魄的追杀。
远处山林依旧幽深,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