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死·还魂(3/3)
断了,内腑伤了,能不能活,看你的造化!再乱动,神仙也救不了!”他指了指沈砺的肋下,“这‘九死还魂散’敷够六个时辰才能换。
这期间,伤口会奇痒无比,如同万蚁噬心!敢挠一下,把烂肉挠开了,你就等着烂穿肚肠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沈砺,拄着拐杖走到墙角的干草堆旁,查看沈青的情况。
他再次探了探沈青的额头,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根细如牛毛、闪着寒光的银针。
他捏起一根银针,在油灯的火苗上飞快地燎了一下,动作精准而稳定。
然后,他独眼微眯,找准沈青头顶和颈后的几个穴位,手法快如闪电,银针瞬间刺入!
沈青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
跛脚郎中手指捻动银针,动作轻柔而富有韵律。
几针下去,沈青滚烫的额头似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悠长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拔掉银针,小心收好。
然后走到桌边,就着冷水啃了几口硬邦邦的杂粮饼子,便蜷缩在墙角一把竹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那只锐利的独眼闭上后,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的枯木,再无半点声息。
茅屋内只剩下油灯摇曳的火苗、屋顶漏雨的滴答声、沈砺沉重而痛苦的喘息、以及沈青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沈砺躺在冰冷的草席上,肋下那火辣辣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奇痒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比刚才的剧痛更让人难以忍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伤口深处爬行啃噬!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草席里,才勉强克制住伸手去抓挠的冲动!汗水再次浸透了他的身体。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墙角蜷缩着的跛脚郎中。
昏黄的灯光下,老者枯槁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而神秘。
他救了自己和妹妹,用的手段却如此霸道酷烈,态度更是冰冷生硬。
他到底是谁?为何隐居在这乱葬岗旁的破屋?他口中的“九死还魂散”又是什么?他是否认出了自己身上的麻烦?无数疑问在沈砺混乱的脑海中盘旋。
然而,身体极度的虚弱和伤口传来的煎熬,很快将这些疑问冲散。
他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努力调匀呼吸,对抗着那万蚁噬心般的奇痒,积攒着每一分恢复的力气。
老驿卒的牺牲、幽冥殿的追杀、怀中的幽冥令……一切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活下去,让青儿活下去,是此刻唯一的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沈砺在痛苦与疲惫的交织中,意识再次沉沦,陷入了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外面雨声渐歇,但风声似乎更大了,吹得破败的茅屋门窗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突然!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滚过官道,打破了雨后的寂静!马蹄声在靠近乱葬岗岔路口时,明显放缓了下来!
沈砺的心猛地一紧!残存的意识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难道是幽冥殿的追兵?!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肋下的奇痒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压了下去!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跛脚郎中不知何时也已睁开了眼睛。
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光芒,如同黑暗中蛰伏的毒蛇。
他枯瘦的手,无声无息地握紧了倚在竹椅旁的乌木拐杖。
马蹄声在茅屋外不远处停了下来。
接着,传来几个人下马踩踏泥泞的声音,以及一个粗犷而带着不耐烦的男声:
“他娘的,这鬼地方!真晦气!头儿,那俩小崽子真能躲到这鸟不拉屎的乱坟岗来?”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昨夜那个为首的黑衣人的声音!只是此刻他并未蒙面,声音更加清晰:“信号是在这附近消失的。
那小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背着个人,跑不远!这附近就这破屋有点人烟。
搜!给我仔细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几个声音齐声应道。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甲胄轻微的碰撞声,朝着破败的茅屋迅速逼近!
沈砺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们真的找来了!就在门外!
他下意识地想挣扎起身,却牵动了肋下的伤口,一阵剧痛让他闷哼出声,眼前发黑,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绝望地看向墙角的老者。
跛脚郎中依旧坐在竹椅上,一动不动。
那只独眼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他枯瘦的手指在乌木拐杖光滑的顶端轻轻摩挲着。
“砰!砰!砰!”粗暴的砸门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砺的心上,也震得破败的茅屋簌簌落下灰尘。
“开门!官府查案!快开门!”门外传来一个伪装成衙役的粗鲁吼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第六章九死·还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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