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国公一瞥起微澜(2/3)
“移花接木”的把戏!将本该支付给供货商的“赊账款”,伪装成了“修缮费”、“祭祖宴补采买”等名目,从府库中套取出来!而冬至祭祖宴那五十石粳米和后续六十两“补采买”,很可能就是用来冲抵前期虚报米价、油价的窟窿,或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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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寂静的书房里,突然响起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算珠拨动声!
张世杰左手依旧按着账簿,右手却已无意识地开始拨动起手中那把小小的旧算盘!算珠碰撞,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他的眼神完全沉浸在账簿的数字海洋里,嘴里开始以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语速快得惊人:
“腊月十五粳米五十石…虚报至少三成…差价二十两…”
“腊月二十补采买六十两…疑为平账…或根本未发生…”
“十月初七后罩房修缮三百两…纯属虚构…”
“日常米粮差价…每月八十两…十月至腊月…二百四十两…”
“油料差价…每月四两…三个月…十二两…”
“炭火差价…每月十五两…三个月…四十五两…”
“杂项…保守二十两…三个月…六十两…”
算珠在他指尖飞快跳动,发出越来越急骤、越来越清晰的“嗒嗒”声,如同骤雨敲打玉盘!那枯燥的数字,在他口中化作冰冷的利刃,精准地解剖着账簿上精心伪装的脓疮!他不再是那个病弱濒死的庶孙,而像一个在数字战场上指挥若定、洞悉秋毫的统帅!
张维贤的目光,终于从那账簿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落在了张世杰拨动算盘的右手上!那只手,依旧苍白瘦削,指节分明,甚至带着病态的颤抖,但此刻拨动算珠的动作,却异常稳定、流畅,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熟练和自信!那专注的神情,那对数字近乎本能的敏感和掌控力…这绝非一个在深宅大院备受欺凌、只知死读书的庶孙所能拥有!
站在阴影中的张全,斗笠下的眼皮也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张世杰那只拨动算珠的手。
“……以上浮报、虚构、差价…仅刘有财经手日常杂项…崇祯八年十月至腊月…三个月内…贪墨公帑…至少六百七十七两!”张世杰猛地停住拨动算珠的手指,抬起头,那双因高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光芒,迎向张维贤审视的目光,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这…还只是明账!尚未计算他替大房…‘抹平’的额外开销!以及…他为了购置城西甜水井胡同那处价值三四百两的外宅…而必然存在的…无法在府库明账上抹平的…巨额赊欠凭据!”
“赊欠凭据?”张维贤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紧紧锁定张世杰,“何处?”
“就在那外宅!”张世杰毫不退缩,语速飞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刘有财贪财如命,又极好面子!他给那外室置办的首饰衣裳、宅子地契,乃至向粮商油坊赊货的原始白条…这些见不得光又无法立刻销毁的凭据…最可能…就藏在那外室柳氏的宅子里!找到那些凭据…就能钉死刘有财!拔出萝卜带出泥…大房那边…也休想撇清干系!”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紫铜火盆中银霜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杀机。
张维贤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宽大的紫檀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张世杰苍白却异常沉静的脸上反复扫描、评估。
从他那破旧单薄的棉袍,到他深陷眼窝中燃烧的火焰,再到他紧握着旧算盘、指节泛白的手…
价值!
这个庶孙展现出的价值,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不仅是对府内倾轧的切肤之痛,不仅是对刘氏一房的刻骨仇恨,更有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对数字的掌控力和敏锐的洞察力!这能力,用在查账上,是刮骨钢刀!用好了,或许…真能解他京营哗变危局的燃眉之急?
“六百七十七两…”张维贤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三个月…一个小小的采买管事…好大的胃口。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书案上那本摊开的账簿,眼神冰冷如刀,“府库…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赦令,让张世杰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祖父…认可了他的判断!至少…认可了刘有财的贪墨!这把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