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国公问策露嘉许(2/3)
被毒蝎蜇中,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弹!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呜咽,手脚并用地向主位方向、他父亲张维贤的脚边爬去,似乎想寻求最后的庇护,看向张世杰的目光,充满了如同看待洪水猛兽般的极致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嫉恨!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檀香、貂裘的膻味、张之极失禁的骚臭,以及…张世杰一行人身上那浓烈得无法忽视的血腥、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张维贤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自张世杰踏入大厅的那一刻起,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浑身浴血的庶孙!
苍老的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但节奏,却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之前的焦躁和无力,而是变得异常缓慢、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次敲击,都在心头重重地落下印记。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丝不苟地扫过张世杰身上的每一处伤痕——肩头那深可见骨的刀口,额角糊住的血污,破烂棉袍上数不清的破口和溅射状的血迹…最终,定格在张世杰那双冰冷沉静、毫无波澜的眼睛上。
没有关切,没有赞赏,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只有审视!极致的审视!仿佛要透过这满身的血污和伤痕,看穿这个庶孙的皮囊,直抵其灵魂深处!
张维贤的目光,又扫过张世杰身后那些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家丁。
赵铁柱那几乎被砍断的手臂,王勇那深可见骨的肩伤,其他家丁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眼中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混合着恐惧与狂热的光芒…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刚才西跨院那场战斗是何等惨烈!何等残酷!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划过张维贤的心头:这二十人,竟真的挡住了乱兵洪流?竟真的在乱兵破墙入府的绝境下,硬生生将敌人赶了出去?!还…几乎全歼了对方?!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意志力?何等精准的指挥?何等…冷酷的心肠?!
张维贤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下,心湖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深深触动的悸动!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只当是家族倾轧中一枚可有可无棋子的庶孙,竟然在此刻,以如此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向他展示了远超想象的…价值!
“祖父。
”张世杰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平稳,没有一丝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只有一种近乎汇报公务般的冷静,“西跨院乱兵,已肃清。
残敌被赶出府墙,缺口暂时用火和杂物封堵。
府内…暂时无虞。
”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落入大厅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肃清!赶出!无虞!
这三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尤其是那些刚刚还沉浸在末日恐慌中的管事和女眷!他们看向张世杰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恐惧依旧,但更多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劫后余生的感激!
张维贤敲击扶手的手指,猛地顿住!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骤然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般的精光!那精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瞬间锁定了张世杰!
“如何肃清?”张维贤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乱兵多少?你方伤亡几何?如何阻敌?如何退敌?说!”
这不是询问,是考校!是审视!是这位老国公在确认这不可思议战果背后的真相!他要看看,这个庶孙,到底是凭着一腔血勇的侥幸,还是…真有不凡之处!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赵铁柱、王勇等人更是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张世杰。
张世杰迎着张维贤那如同实质般的审视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的眼神依旧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乱兵入府者,约百人。
分两股,一股冲击内院通道,一股劫掠库房。
”张世杰的声音平稳无波,条理清晰得如同在复述一份冰冷的战报,“孙儿率二十人,据守西跨院月亮门。
以地形之狭,辅以砖石投掷,挫其锋芒,击杀其先登悍卒数人,阻其初攻。
”
“敌复攻,势猛,以门板杂物为盾,冲击甚烈。
防线将溃。
孙儿察其后方墙根有桐油杂物堆积,遂令部众佯败后撤,诱敌深入门洞。
待敌蜂拥而入、阵型拥挤混乱之际,以火把投掷引燃桐油杂物。
”
张世杰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描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话语中那“诱敌深入”、“引燃桐油”几个字,却让大厅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尤其是当他平静地说出“烈焰骤起,吞噬敌前锋十数人,余者惊惧溃退”时,众人仿佛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和凄厉的惨嚎!几个女眷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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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阵脚大乱,士气崩溃。
孙儿率部趁势反攻,衔尾追杀,逐敌于西跨院深处。
敌欲从破墙缺口遁逃,与墙外接应之敌汇合。
孙儿再以桐油桶投掷墙外,引燃大火,封死缺口,断其归路。
墙内残敌,已成瓮中之鳖,尽数歼灭。
”
“是役,毙敌近百。
我方…”张世杰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顿,目光扫过身后伤痕累累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