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门庆热结十兄弟 武二郎冷遇亲哥嫂(2/3)
花子虚?”
西门庆说:“正是他!”
应伯爵笑着说:“哥,快叫那个小厮去请他。
跟他来往,以后咱们又多了个蹭酒的地方。
”
西门庆笑着说:“你这馋鬼,就想着吃。
”大家都笑了。
西门庆马上叫过玳安儿说:“你去隔壁花家,对你花二爹说:‘我家爹下个月初三要结拜十兄弟,特意叫我来请二爹参加。
’看他怎么说,你赶紧回来告诉我。
要是你二爹不在家,就跟他二娘说。
”
玳安儿答应着去了。
应伯爵问:“到那天,是在哥你家,还是在寺庙里好?”
谢希大说:“咱们这儿就两个寺院:和尚住的永福寺,道士住的玉皇庙。
这两个地方,随便选一个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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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说:“结拜这事儿,不是和尚管的。
永福寺的和尚我又不熟,不如去玉皇庙,吴道官跟我熟,那儿地方宽敞又安静。
”
应伯爵接过话:“哥说得对,莫非永福寺的和尚跟谢家嫂子相好,你想把地方让给他们?”
谢希大笑着骂道:“你这老花子,说正事呢,又胡说八道!”
正说笑间,玳安儿回来了,对西门庆说:“花二爹不在家,我跟二娘说了。
二娘听了特别高兴,说:‘既然西门爹肯带着我家相公做兄弟,哪有不来的道理。
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到时候一定催他去,多跟西门爹问好。
’还给了我两件茶点。
”
西门庆对应伯爵、谢希大说:“这花二哥,倒娶了个机灵标致的娘子。
”说完,又喝了杯茶。
两人一起站起来说:“哥,我们走了,好去通知其他兄弟,收份子钱。
哥你先去跟吴道官打个招呼。
”
西门庆说:“我知道了,不留你们了。
”于是送他们到大门口。
应伯爵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那天要叫歌女吗?”
西门庆说:“也行,兄弟们说说笑笑,更有意思。
”说完,应伯爵拱了拱手,跟谢希大一起走了。
闲话少说,转眼过了四五天,到了十月初一。
西门庆早上起来,刚在月娘房里坐定,只见一个刚留头发的小厮,手里拿着个描金的拜匣,走进来给西门庆磕了个头,站起来说:“我是花家的,我家爹跟西门爹问好。
那天西门爹叫大官人去请我家爹,我家爹正好出门了,没跟西门爹当面道谢。
听说爹您初三要聚会,我家爹特意让我先送份子钱来,说您先拿着用,等明天您这边花了多少,算清楚该我家爹出多少,再补过来。
”
西门庆拿起封袋一看,上面写着“份子钱一两”,就说:“多了,不用补。
后天叫你家爹别出去,早点来,跟我们一起去庙里。
”
小厮答应:“小的知道了。
”刚要转身,被吴月娘叫住,让大丫头玉箫从食盒里拣了两件蒸酥点心给他,说:“这是给你当茶点的。
你回家跟你家娘问好,就说西门大娘说,过几天还要请她来家里坐半天。
”小厮接过点心,又磕了个头,答应着去了。
西门庆刚打发花家小厮出门,只见应伯爵家的小厮应宝夹着个拜匣,玳安儿领着他进来。
应宝磕了头,说:“我家爹收了各位爹的份子钱,让我送来,请爹收下。
”
西门庆拿出来看,一共八封,也没拆,都交给月娘说:“你收着,明天去庙里,好凑钱买东西。
”说完,打发应宝去了。
他站起来,去那边看卓二姐,刚坐下,玉箫就过来说:“娘请爹过去说话。
”
西门庆说:“怎么刚才不说?”随即又回到上房,看见月娘把几个纸包摊在面前,指着笑说:“你看这些份子钱,只有应二的是一钱二分八成的银子,其余的有的三分,有的五分,都是些发红发黄的碎银子,倒像金子似的(讽刺银子成色差、分量少)。
咱们家还没见过这么次的银子,收了都丢人,不如还给他们。
”
西门庆说:“你也别麻烦了,放着吧。
咱们多的都花了,还在乎这点!”说完,径直往前走了。
到了第二天初二,西门庆称出四两银子,叫家人来兴儿买了一口猪、一口羊、五六坛金华酒,还有香烛纸钱、鸡鸭酒菜这些东西,又封了五钱银子,叫了管家来保、玳安儿、来兴三个人,说:“送到玉皇庙去,跟你吴师父说:‘我家爹明天要结拜兄弟,劳烦师父写份祈福文书,晚上就在师父这儿吃饭。
麻烦师父帮我家爹准备准备,我家爹明天早上就来。
’”
玳安儿去了一会儿,回来报告:“东西送过去了,吴师父说知道了。
”
转眼过了初二,到了初三早上。
西门庆起来梳洗完毕,叫玳安儿:“你去请花二爹来咱家吃早饭,一起去庙里。
顺便去应二叔家,叫他催催其他人。
”
玳安儿答应着去了。
刚把花子虚请来,只见应伯爵和一群兄弟也来了,正是之前说的那几个人:领头的应伯爵,还有谢希大、孙天化、祝实念、吴典恩、云理守、常峙节、白赉光,加上西门庆、花子虚,正好十个。
他们进门后,一起作了个揖。
应伯爵说:“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
西门庆说:“等吃了早饭再走。
”一边叫人倒茶,一边吩咐:“摆菜。
”
一会儿吃完饭,西门庆换了身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光鲜亮丽,一群人径直往玉皇庙去了。
没走几里路,就看见玉皇庙的大门,建得十分雄伟。
只见:
殿宇高大巍峨,宫墙又高又陡。
正门前是座八字墙门,全都涂着赭红色的泥;进门后有三条像河川纹路一样的通道,四周都铺着带水痕的白石。
正殿里金碧辉煌,两边走廊的屋檐又高又陡。
三清圣祖的庄严神像摆在正中央,太上老君背靠着青牛,坐在后殿。
走进第二重殿,转过一道侧门,就是吴道官的道院。
进门后,两边都是奇花异草、苍松翠竹。
西门庆抬头一看,只见门柱上贴着一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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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里的岁月无穷无尽,
壶天(道家指仙境)里另有一番天地。
”
上面三间宽敞的厅堂,是吴道官日常做功课的地方。
当天布置得很整齐,堂上挂着昊天金阙玉皇上帝的神像,两边排列着紫府星官的神像,旁边挂着的是马、赵、温、关四大元帅的神像。
吴道官在经堂外躬身迎接。
西门庆一群人走进来,献过茶后,大家都站起来,四处参观。
白赉光拉着常峙节的手,从左边看过去,走到马元帅神像前,见这元帅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脸上画着三只眼睛,就对常峙节说:“哥,这是怎么说的?现在这世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还多一只眼睛看人毛病,这不是找事吗!”
应伯爵听见了,走过来说:“傻兄弟,他多只眼睛看你,不好吗?”大家都笑了。
常峙节指着下面的温元帅说:“二哥,这个全身蓝色的,也太奇怪了,莫非是卢杞(唐朝奸臣,相传面貌丑陋)的祖宗?”
应伯爵笑着大声叫:“吴先生,你过来,我给你说个笑话。
”吴道官真的走过来听。
应伯爵说:“有个道士死了,见到阎王。
阎王问:‘你是什么人?’道士说:‘我是道士。
’阎王叫判官查,确实是道士,而且没犯过什么罪,就放他还魂。
道士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染坊的工匠,是老熟人。
工匠问:‘师父,你怎么能回来的?’道士说:‘我是道士,所以放我回来了。
’工匠记在了心里,等他见到阎王,也说自己是道士。
阎王叫人查他的身子,只见他伸出两只手,都是蓝色的。
阎王问怎么回事,工匠学着道士念经的腔调说:‘我给温元帅挠过痒痒。
’”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边笑着,又转到右边,见下面供着个红脸的,是关帝;上面一个黑脸的,是赵元坛元帅,身边画着一只大老虎。
白赉光指着老虎说:“哥,你看这老虎,难道是吃素的?跟着人不碍事吗?”
应伯爵笑着说:“你不知道,这老虎是他的贴身跟班呢。
”
谢希大走过来,吐着舌头说:“有这么个跟班跟着,我一刻也受不了,不怕它吃了我吗?”
应伯爵笑着对西门庆说:“这么说,你可真不容易啊!”
西门庆说:“怎么说?”
应伯爵说:“子纯(谢希大)连一个要吃他的跟班都受不了,我们这七八个要吃你的跟班跟着你,你没被吓死,可真厉害!”说着,大家正笑得厉害,吴道官走过来说:“各位官人,别聊老虎了,祭品都准备好了,该烧纸了。
”
一边拿出祈福文书,一边说:“文书已经写好了,只是哪位是大哥,哪位排第二?先排好顺序,我好写上各位的名字。
”
众人一起说:“当然是西门大官人居长(做大哥)。
”
西门庆说:“按年龄算,应二哥比我大,该应二哥做大哥。
”
应伯爵吐着舌头说:“爷,可别折杀我了!现在这年代,只看钱财势力,哪看年龄啊!要是按年龄,还有比我大的呢。
而且我做大哥,有两件不妥:第一,我不如大官人有威望、有德行,兄弟们都服你;第二,我原本叫‘应二哥’,现在做了大哥,就得叫‘应大哥’。
要是有两个人来,一个叫‘应二哥’,一个叫‘应大哥’,我该答应哪个?”
西门庆笑着说:“你这促狭鬼,就会说这些废话!”
谢希大说:“哥,别推了。
”
西门庆再三谦让,被花子虚、应伯爵一群人逼着没办法,只好做了大哥。
第二是应伯爵,第三是谢希大,第四让有钱的花子虚做了四哥,剩下的按顺序排。
吴道官写完文书,点上香烛,众人按顺序站好。
吴道官展开文书,大声读道:
“大宋国山东东平府清河县信士(信教的人)西门庆、应伯爵、谢希大、花子虚、孙天化、祝实念、云理守、吴典恩、常峙节、白赉光等,今日洗手焚香,祈求神明保佑。
我们仰慕桃园结义的深厚情谊,敢效仿他们的义气;怀念管仲、鲍叔牙的深厚交情,不同姓氏也想有这样的情谊。
何况四海之内皆可称兄弟,难道异姓就不如亲骨肉?所以在今天政和年间某月某日,准备了猪、羊等祭品和钱财,虔诚地在斋坛前祷告,跪拜昊天金阙玉皇上帝、五方值日功曹、本县城隍土地神以及所有过往神明,恳请各位神明凭借这炷真香,明察我们的心意。
我们希望,虽然出生在不同日子,但愿死在同一时间,让盟誓永远牢固;安乐时一起享受,危难时互相扶持,让结拜的情谊永远新鲜。
富贵了一定不忘贫穷的兄弟,这样才能始终有依靠。
情谊像日月一样长久,义气像天地一样深厚。
恳请神明保佑,结拜之后,我们相处和睦、没有矛盾;更祈求每个人都能长寿,每户人家都能永享福气。
我们今生今世,都靠神明庇护。
谨以此文书祷告。
政和年月日文书”
吴道官读完,众人拜过神明,又按顺序互相拜了八拜。
然后送神,烧了纸钱,把祭品收起来。
一会儿,吴道官让人把猪羊拆开,鸡鸭果品这些整理好,用大碗大盘摆了两桌。
西门庆坐在首席,其他人按顺序坐,吴道官在旁边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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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酒过三巡,众人猜拳行令,哄堂大笑,热闹非凡,这里就不细说了。
正应了那句:
“刚看见东方扶桑升起太阳,转眼就见太阳落到西山。
喝醉了让人扶着回去,树梢上挂着弯弯的新月。
”
正喝得热闹,玳安儿走到西门庆身边,贴着耳朵说:“娘叫小的来接爹,说三娘(卓二姐)今天昏过去了,请爹早点回家。
”
西门庆马上站起来说:“不是我扫大家的兴,实在是我第三个小妾病得厉害,我得先回去了。
”
花子虚说:“我跟哥同路,咱们一起走。
”
应伯爵说:“你们两个有钱人都走了,丢下我们怎么办!花二哥,你再坐会儿。
”
西门庆说:“他家没人,我们一起走,免得他嫂子疑心。
”
玳安儿说:“我来的时候,花二娘也叫天福儿备好马了。
”
这时一个小厮走过来,对花子虚说:“马备好了,娘请爹回家。
”
于是两人一起站起来,向吴道官道谢,又跟应伯爵等人拱了拱手说:“你们自在玩,我们走了。
”说完,出门上马走了。
只留下那几个能吃能喝却不知感恩的人,在庙里继续喝酒,这里就不提了。
再说西门庆回到家,跟花子虚告别后进来,问吴月娘:“卓二姐怎么会昏过去?”
月娘说:“我是说家里有病人,怕你跟那群人又缠到别处去,才让玳安儿这么说的。
只是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你也该在家多陪陪她。
”
西门庆听了,去那边看望卓二姐,之后几天都在家守着,这里就不细说了。
转眼到了十月初十以后。
一天,西门庆正让小厮去请太医给卓二姐看病,刚走到前厅,就见应伯爵笑嘻嘻地走进来。
西门庆跟他作了揖,请他坐下。
应伯爵问:“哥,嫂子的病怎么样了?”
西门庆说:“看样子不太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问:“你们前几天什么时候散的?”
应伯爵说:“吴道官再三留我们,散的时候都二更天了。
我们都醉得不行,还是哥你早回家好。
”
西门庆问:“你吃饭了吗?”
应伯爵不好说没吃,就说:“哥,你猜猜。
”
西门庆说:“你该是吃了吧?”
应伯爵捂着嘴说:“哥没猜对。
”
西门庆笑着说:“你这狗东西,没吃就说没吃,还这么多花样!”一边叫小厮:“摆饭,我跟二叔一起吃。
”
应伯爵笑着说:“不然我早就吃了来的,我听说一件稀罕事,来跟哥说,想跟哥一起去看看。
”
西门庆问:“什么稀罕事?”
应伯爵说:“就是前几天吴道官说的景阳冈那只老虎,昨天被一个人用拳头打死了!”
西门庆说:“你又胡说,我不信。
”
应伯爵说:“哥,我说了你也不信,听我仔细说。
”于是手舞足蹈地说:“这个人有名有姓,姓武名松,排行第二。
”接着又说武松之前怎么在柴大官人庄上避难,后来怎么生病,病好后怎么想去寻哥哥,路过景阳冈怎么遇到老虎,又怎么用拳头打死老虎。
他说得详详细细,就像自己亲眼看见的,又像那老虎是他打死的一样。
说完,西门庆摇着头说:“既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