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冻土咚咚响。

     辛弃疾立在高台上，望着那面移动的，眼前忽然闪过开封城下的场景——女真的重甲骑兵冲过来，前排的锄盾卡住马腿，后排的叠阵矛扎进马腹，城楼上的火弩雨一样落...... 大人！周海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江风的潮气。

     他递上一卷羊皮图，图上用朱砂标着赣江的浅滩、暗礁，还有三个被圈起来的红点，这是这月第三次抓到的金人细作，都沉江喂鱼了。

     辛弃疾展开图，指尖在彭泽芦苇荡那个圈上按了按：江防是眼睛，如今眼睛亮了。

     岁末的雪下得紧。

     辛弃疾又站在了梅林地窖前，铁匣里的《御金三策》多了第七页，墨迹未干：粮自民出，兵自农来，器自匠造；三源既通，北伐可期。

     范如玉的灯笼照出他发间的白霜，她伸手替他拂了拂：李铁头把屯兵编了义勇营，周海蛟的水军把江道管得比自家后院还严。

     今早我去城隍庙，听见老人们说辛青天...... 青天？辛弃疾笑了，笑声撞在窖壁上散成碎片，等我带着他们打到黄河边，再叫我辛将军 话音未落，地窖外传来轻响。

     秦猛掀开门帘，手里捏着封密信，信口用火漆封着只展翅的鹰——那是河北义士的暗号。

     张六郎的信。

    秦猛压低声音，他说...... 不用说了。

    辛弃疾接过信，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页，我知道。

     夜更深了。

     辛弃疾独坐密室，案头的烛火跳了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杆斜插的旗。

     密信摊开在案上，最后一句墨迹未干：河北义士已集，只待江西举旗。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响。

     辛弃疾望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济南，祖父指着地图说：儿啊，这黄河水该是咱们的。

    如今，他摸着腰间的剑，剑鞘上的云纹被手汗浸得发亮。

     春雷将动，他想，而引信，已经攥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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