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罗布泊谜影(1/3)
罗布泊谜影:彭加木的消失
在中国当代科学史的长卷上,有一个名字始终与一片荒芜之地紧密相连,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在时间的风沙里隐隐作痛。
他是彭加木,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副院长,一位将生命献给西北荒漠的科学家。
1980年6月,罗布泊的烈日将戈壁烤得滚烫,他带着一支科考队深入这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无人区,最终却在留给队友的一张字条后,永远消失在了茫茫黄沙之中。
四十多年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关于他的失踪,各种揣测如罗布泊的风沙般从未停歇:从荒诞不经的复制人传说,到耸人听闻的丧尸病毒猜想,再到令人不寒而栗的队友残杀假说。
这些流言与猜测交织,让彭加木的消失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扑朔迷离的未解之谜。
一、死亡之海的召唤
要讲彭加木的故事,必须先走进罗布泊。
这片位于新疆东南部的干涸湖盆,像一块被岁月遗忘的疤痕,镶嵌在塔里木盆地的东缘。
老辈人说,这里有个魔咒:6月份不入罗布泊。
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因为每年6月起,这片土地就会被毒辣的阳光炙烤成炼狱——地表温度常年超过40℃,最高时能达到70℃,连蜥蜴都要躲在岩石缝里喘息。
但罗布泊并非生来就是荒芜之地。
历史上,它曾是丝绸之路上的明珠,楼兰古国的命脉。
那时的罗布泊水草丰美,芦苇丛生,是商旅们歇脚补给的绿洲。
考古发现证明,这里曾孕育过高度发达的文明,古城遗址、墓葬群在沙下沉睡,偶尔被风沙掀开一角,露出精美的木雕与彩陶,仿佛在诉说昔日的繁华。
只是随着气候变迁,绿洲逐渐萎缩,河流改道,湖泊干涸。
到了近代,罗布泊彻底沦为无人区,除了流动的沙丘和裸露的戈壁,只剩下妄图闯入者的白骨。
有老向导说,曾见过有人渴死在离泉水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或许是幻觉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或许是风沙改变了路径,让生路变成了绝路。
这片土地的诡异,早已刻进了当地人的骨髓。
1980年6月,正是罗布泊最的时节。
一支11人的队伍却打破了魔咒,踏着滚烫的沙砾走进了这片魔鬼之城。
领头的就是彭加木,时年55岁。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为国家寻找大型钾盐矿。
钾盐是农业的,也是工业的重要原料。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钾盐资源匮乏,大量依赖进口。
彭加木深耕新疆多年,深知罗布泊地下可能蕴藏着丰富的钾盐资源。
在此之前,他已两次深入罗布泊考察,取得了不少重要成果。
这一次,他想彻底揭开这片土地的秘密。
科考队的组建称得上。
从获批到出发,只用了短短半个月。
队员来自不同领域:地质学家、水文专家、化学家,还有经验丰富的司机和报务员。
为了安全,队里特意配备了一把64式手枪——不是为了防野兽,罗布泊的荒芜早已让大型动物绝迹,这把手枪更多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危险。
但出发前的预兆,却像罗布泊的天气一样,透着不安。
二、裂痕初现的队伍
出发前夜,乌鲁木齐的空气里还带着初夏的微凉,但科考队的驻地却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几位队员找到彭加木,提出想推迟两天出发。
彭院长,要不缓两天?我们想回趟家,看看老婆孩子。
说话的是年轻的地质员,眼里带着愧疚。
那时的交通不便,一旦进入罗布泊,至少两个月与外界失联,出发前回家看看,是人之常情。
彭加木却摇了摇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行。
窗口期就这几天,错过了,钾盐矿的勘探要拖到明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队员们愣住了。
有人忍不住嘟囔:再急也不差这两天吧?太没人情味了。
彭加木没接话,只是转身整理地图。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边角已经磨损——那是他去年回家时拍的,妻子和两个孩子笑得灿烂。
没人知道,这位看似铁石心肠的队长,口袋里还揣着一封没写完的家书。
他何尝不想回家?但罗布泊的钾盐资源,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那时的他,已经查出身患恶性肿瘤,医生嘱咐要静养,他却瞒着所有人,坚持带队出发。
他怕自己没时间了。
争执最终以彭加木的坚持告终。
队员们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服从。
只是这道裂痕,已经悄悄埋下。
这支队伍本就是临时组建的,队员们来自不同单位,彼此并不熟悉。
彭加木的强硬,让本就薄弱的凝聚力更加松散。
有队员私下抱怨:跟着这样的队长,怕是要把命丢在罗布泊。
矛盾很快再次爆发。
出发前一天,司机陈大化围着越野车转了两圈,脸色铁青地找到彭加木:彭院长,物资太多了,车超重了!
陈大化是新疆本地的老司机,跑过无数次戈壁,对罗布泊的路况了如指掌。
他指着车厢里的设备和给养:你看这地质锤、水样瓶、还有这么多罐头,车胎都快压扁了。
罗布泊到处是流沙陷坑,一旦陷进去,超重的车根本拖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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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加木却指着清单:这些都是必需品。
钾盐勘探,水样、土样少一份都可能错过关键数据。
可命都没了,要数据有什么用?陈大化急了,嗓门提高了八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
周围的队员都围了过来,有人劝陈大化:彭院长也是为了工作。
有人却帮着陈大化:老陈说得对,安全第一啊。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副队长陈百路赶紧上前打圆场:这样,我们再清点一下,非必需的物资先留下,等后续补给车送。
彭院长,陈师傅,都是为了科考,互相让一步。
陈百路在新疆工作多年,为人随和,在队员中威望很高。
他一边劝说彭加木,一边让队员们重新整理物资,最终减去了两箱罐头和一些备用工具,才算把事情平息。
但队员们心里的疙瘩,却越结越大。
三、魔鬼之城的考验
6月11日,科考队终于启程。
三辆越野车顶着烈日,驶离了乌鲁木齐,朝着东南方向的罗布泊进发。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化,从绿洲到草原,再到戈壁,最后连稀疏的植被都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黄沙和裸露的雅丹地貌。
进入罗布泊边缘时,他们先到了马兰基地——这是罗布泊附近的军事禁区,也是进入无人区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点。
部队的官兵给他们换了新的电台电池,还特意交代:我们会在720地区设一个电报转接站,遇到危险就发报,我们随时能支援。
离开马兰基地的那一刻,科考队仿佛被世界隔绝了。
热风像无数根针,扎在人脸上;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远处的沙丘在热浪中扭曲,像一群匍匐的巨兽。
队员们突然想起《大唐西域记》里的记载:恶鬼热风,遇之则死,无一全者。
原来古人的描述,并非夸张。
最初的日子,还算顺利。
彭加木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观察地形,记录数据,常常忙到深夜。
队员们虽然疲惫,但看到彭加木以身作则,也都咬牙坚持。
他们在盐碱地采集样本,在干涸的河床测量数据,偶尔还能发现一些古代遗址的碎片——有一次,地质员在沙下挖出一块汉代的铜镜,镜面虽已锈蚀,却依然能照出人影。
但危险总在不经意间降临。
进入罗布泊腹地的第三周,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席卷而来。
黄沙像愤怒的野兽,吞噬了天空和大地,能见度不足一米。
队员们赶紧将车围成一圈,躲在车厢里。
狂风呼啸着,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车身被沙石打得作响,像是随时会被掀翻。
这一场沙尘暴持续了整整两天。
当风停沙落,队员们走出车厢,都惊呆了:周围的地貌完全变了样,原本熟悉的沙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新的沙脊。
他们迷路了。
彭加木沉着地拿出罗盘和地图,对照着太阳的位置计算方位。
别慌,他对慌乱的队员们说,我们离预定路线偏差不大,往东南走,三天能到米兰农场。
米兰农场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点,也是此次阶段性考察的终点。
那里有驻军,可以补充给养。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艰难。
车辆多次陷入流沙,队员们只能轮流下车推车,滚烫的沙子烫得人脚底板发疼。
有一次,陈大化的车陷得太深,大家费了整整半天时间,才用铁锹挖开沙子,再用绞盘把车拉出来。
每个人都累得瘫倒在沙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水和油在一天天减少。
每个人的水壶都严格定量,每天只能喝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