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是这般黏腻缠绵，仿佛要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浸润成湿漉漉的水汽。

     雨丝细密，不疾不徐地敲打着白墙黛瓦，顺着翘起的飞檐汇成珠串，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运河的水面被雨点搅扰，泛起无数涟漪，一圈套着一圈，模糊了乌篷船的倒影。

     船家的吆喝声穿过雨幕传来，带着水乡特有的绵软腔调，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客官，您这茶都续了三回了。

    ” 跑堂的提着长嘴铜壶，腰身微微躬着，目光在萧逐风那身月白杭绸长衫上打了个转。

     料子是上好的松江棉绸，透气吸汗，在江南的梅雨天里最是舒适，只是此刻袖口处沾了几点不起眼的泥渍，像是刚从什么不体面的地方脱身。

     衣摆也有些凌乱，虽然被他随意地抚平，但细看仍能发现褶皱的痕迹。

     萧逐风靠在茶楼二楼的窗边，闻言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

     这是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挑，本该是风流多情的模样，此刻却像是蒙了一层江南的雨雾，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情绪。

     他没有接话，修长的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青瓷杯沿，指尖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跑堂的讪讪地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窗外。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茶楼侧后方那条僻静的窄巷。

    方才那里似乎传来几声闷响，夹杂着几句压低的咒骂，此刻却只剩下雨声潺潺。

     几个彪形大汉正互相搀扶着从巷子里走出来，裤腿上全是泥水，模样狼狈不堪，一边走还一边揉着手腕和膝盖，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什么。

     “客官，您看这……”跑堂的试探着开口。

     萧逐风终于停下了拨弄杯沿的动作，将杯中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凉茶入口，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涩意，让他轻轻蹙了蹙眉。

     他随手抛了块碎银子在桌上，银子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茶钱。

    ”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江南口音特有的软糯，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疏离。

     他起身时，袖中滑出一柄湘妃竹骨的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是空白的宣纸，唯有角落用写意笔法勾勒着几杆风骨遒劲的墨竹。

     扇面轻摇，带起细微的风，拂动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他踱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