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种地(3/3)
后面,重新扶起了那架沉重的江东犁。
他扶犁的动作沉稳有力,显然早已习以为常。
“驾!”钱宽低喝。
老二立刻用力拉紧牛绳,引导着水牛前进。
少年纤细的手臂绷紧了,身体微微前倾,每一步都在泥水里踏得坚实。
钱宽在后面稳稳扶着犁,犁铧破开泥土的线条明显比钱镠刚才扶时要流畅、笔直得多。
父子二人配合默契,虽然沉默,却有一种无声的力量在田垄间延伸。
母亲水丘氏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她头上包着的粗布头巾也沾了泥点。
她看了一眼瘫坐在田埂上、一脸颓丧的大儿子,又看了看田里辛苦劳作的小儿子和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疼。
她放下耙子,慢慢走到田埂边钱镠的身边。
“婆留啊,”她轻声唤着钱镠的小名,声音温软,带着抚慰,“别听你爹说那些难听的。
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早上那溪水多冷啊,你身子骨再结实,乍一泡也难免伤着元气。
歇歇,不碍事的。
啊?”她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钱镠的肩膀,那触感带着泥土的微凉和母亲的温热。
钱镠抬起头,看着母亲憔悴却满是关爱的脸,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水丘氏见他神色稍缓,又叮嘱了一句:“坐着缓缓就成,别跑远了。
”说完,她转身又回到田里,拿起耙子,继续佝偻着腰,在那片新翻的泥地上辛勤地平整着。
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专注,仿佛手下平整的不是泥地,而是全家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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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镠坐在田埂上,目光扫过劳作的家人:
父亲和二弟:一个扶犁如定海神针,一个牵牛似老练纤夫,在泥水中沉默前行,犁开沉重的生计。
母亲:弯着腰,像一张被拉满的弓,手中的耙子是她唯一的武器,与顽固的泥块搏斗。
再看向更远处,老三和老四两个小家伙,也没闲着。
他们正吃力地搬动那些被水流冲散、用来加固田埂的石头。
石头不大,但对两个垂髫小儿来说,也足够沉重。
老四搬着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石头,小脸憋得通红,摇摇晃晃地往田埂上挪。
老三稍大些,搬的石头也更大,他咬着牙,赤着的小脚丫在泥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这幅景象,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钱镠心中那点因懒惰而产生的怨气,也刺破了他那“拳打猛虎、脚踹苍龙”的虚幻豪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重、更真实的东西——责任,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泥土草屑,啐了一口嘴里的泥腥味。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这该死的农活,还是骂自己刚才的懈怠。
然后,他不再看那沉重的犁铧和沉默的牛,大步流星地朝着两个弟弟的方向走去。
“三儿,四儿!放着,哥来!”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蛮劲。
走到近前,他弯腰,毫不费力地一把抱起老四正吃力挪动的那块石头,像扔个土坷垃一样,“嘿”地一声就稳稳垒回了田埂豁口处。
接着,他又轻松拎起老三脚下那块更大的石头,同样稳稳归位。
“哥!”老四仰着小脸,看着突然变得无比高大的哥哥,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老三也松了口气,擦了把汗,咧嘴笑了。
钱镠看着两个弟弟崇拜的眼神,又回头望了一眼泥水中沉默劳作的父母和二弟,心中那股属于刘钱的慵懒彻底被压下。
他撸起沾满泥浆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豪气干云地(虽然干的只是搬石头)一挥手:
“这点石头算个啥!看哥的!今天把这田埂都给你们垒结实了!”他弯腰,双臂发力,一次抱起两块更大的石头,步履沉稳地走向田埂的缺口。
阳光落在他沾满泥点却挺直的脊背上,那身破旧的短褐仿佛也染上了一层不一样的光彩。
这力气,不能只用来逃避,更该用来守护眼前这艰难求存、却血脉相连的一切。
田里,扶着犁的钱宽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鼻子里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但紧锁的眉头,似乎比刚才舒展了一丁点。
而母亲水丘氏直起腰,望向大儿子那忙碌搬石头的背影,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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