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幕后推手(3/3)
官员在,因此他们没有草草做出决定,而是继续探查,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这一查,他们果然就发现了新的疑点——
这些书信上的笔迹都很新!
且写信之人虽然极力模仿了吕袁的字迹,在细节上却还是有些不同。
所以这些与湖广王联系的书信,显然系别人伪造。
而伪造书信之人,与写“遗书”之人笔迹相同。
是萧家做的吗?
是否是萧家杀了吕袁,又假造对方与湖广王私下来往的密信,让众人以为吕袁其实不是萧氏党羽?
如此,便是把周伯山做的恶事冠到吕袁头上,也牵扯不到萧氏,反而会牵扯到湖广王。
萧家那么多门生亲戚,按理说不应该为了一个还没出头的周伯山,而放弃已经身为郡守的吕袁。
可吕袁是外姓人,可以成为其他党羽。
周伯山却是萧家婿,如何都会牵扯到萧家的名声。
萧家为了名声,放弃吕袁也不是不可能。
寇子默简略说了自己的推理过程,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
萧家伪造书信,把吕袁变成了湖广王的人,又伪造遗书,让吕袁认下所有罪责。
这样既洗清了周伯山的嫌疑,又保住了萧家的名声。
而书信上的字迹那么新,就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萧家自己都没想到周伯山又蠢又坏,能干出这么多缺德事,只能在短时间相出这个办法将其保下。
秦枭将信烧掉。
油灯最后的一点光亮也变得越发黯淡,屋子里也更黑了。
楚九辩甚至已经看不太清屋内的摆设,只有身侧的秦枭在微弱火光之下,更加凸显了出来。
男人偏头看他,声音有些沉:“你觉得是萧家吗?”
楚九辩沉思片刻,道:“若是萧家,为何要在伪造的书信里牵扯到湖广王?”
世家权贵掌控朝堂,与割据地方的藩王势力始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萧家如今还没势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他们如何敢牵扯到藩王头上?
而且还是在藩王之中势力最强,最难对付的湖广王?
萧家若是得罪了他,那便是把自己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他们会这么蠢吗?
“若我是萧曜,在得知周伯山所做的事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放弃这个人。
”楚九辩道。
一个旁支的萧家婿,只是恰好在河西郡,这才有机会跟着剑南王揽功。
如今对方这又蠢又毒的样子,便是保下来也是祸患,不如直接除了。
倒是吕袁这个郡守,他们用的更安心顺手,没必要伪造什么书信用他顶罪。
至于萧家的名声,以及秦枭可能借题发挥的处罚,他们只能咬牙认下了。
来日方长,慢慢筹谋便是。
秦枭看着青年,火光映着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他道:“所以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第三人’。
”
这第三人是要把吕袁之死嫁祸到萧家头上,顺便利用书信,挑拨萧家与湖广王的关系。
一个是世家中最势大的,一个是藩王中势力最强的,这两方对上便是鹬蚌相争。
那第三人便可以成为那得利的“渔翁”。
楚九辩蹙眉道:“会是另外三个世家吗?还是哪位藩王?”
他其实更偏向于后者。
京中局势不明朗,包括秦枭和楚九辩,以及四大世家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牵扯到藩王。
所以这件事,很可能是某位藩王的手笔。
湖广王不会蠢到把自己摆在台面上,所以只可能是另外六位中的哪一位。
秦枭顿了片刻,忽然道:“我昨日问河南要了粮。
”
河南。
安淮王百里明的封地。
楚九辩眼睫一颤:“条件是什么?”
河西郡没有粮,最近两个郡县的粮也都卖去了南地,如今能最快调粮过来的地方,一个是北直隶,一个是河南。
北直隶的粮运过来,便是按照楚九辩这样的速度也要三日。
且朝中无人可用,秦枭没办法保证那些粮食不会被谁贪了。
不若找紧邻着河西郡的河南借粮,不用担心被贪污,他只需拿到符合数量的粮食就可以,且河南距离河西郡不过一日脚程的淮阳府中,便有大型粮仓,运粮过来只需一日。
但安淮王不可能白白给他送粮,对方定要换取一些好处。
“他想要河西郡。
”秦枭道。
楚九辩心一跳。
一瞬间,好似一切都说得通了。
若安淮王便是那第三人,那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好了一切。
他在得知剑南王来修缮堤坝之时,便有了计划。
他想尽办法将河西郡及周边郡县的粮都运走或者销毁,然后再毁了堤坝。
堤坝被毁,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剑南王,是萧家。
郡守吕袁身为萧氏党羽,他的自杀显然就能坐实萧家“贪污工程银”的罪责。
而堤坝被毁,河西郡又没有粮食,朝廷便只能先从河南调粮。
这般安淮王就能顺理成章提出要河西郡。
河西郡位置很巧妙,正好在连接南北两直隶,以及连通河南与山东的地方,且还是富庶的郡县,地理位置很重要。
在缺粮的情况下,朝廷要么答应把河西郡给他,要么直接从北直隶调粮。
但若是从北直隶调粮,速度定然很慢,安淮王便可派人鼓动灾民们发起暴动。
届时萧家名声臭了,百姓暴动,朝廷失了民心,还可能被污蔑是皇帝得位不正或者秦枭外戚当政引起的天罚。
秦枭最忌惮的便是这些,所以他很可能会答应安淮王的提议。
计划很好,若是这番操作下来,安淮王或许就真的拿下了河西郡。
可他却少算了一个周伯山。
此人又蠢又坏,竟想着用百姓填堵堤坝。
这么大的祸事,秦枭来了定会仔细去查,或许就会查出更多内幕,甚至查到安淮王头上。
安淮王只能再下一手棋,改变原本的计划。
所以才有了吕袁与湖广王的伪造信,他就是要把吕袁的死嫁祸给萧家,再牵扯到藩王,把河西郡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如此一来,他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
只是因为周伯山杀了太多百姓,使得灾民数量锐减。
加上此次押送银粮的是楚九辩,他紧赶慢赶,巧合之下竟使得河西郡现存的那些粮食,挺到了北直隶的赈灾粮到来的这一日。
安淮王或许担心过自己无法用粮食换得河西郡。
但如今看来他还是达到了目的,粮食不够用,秦枭到底还是问他要了粮。
楚九辩道:“既然他想要河西郡,那就偏不给。
”
秦枭看着楚九辩的双眸,没说话。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南疆运去粮食,自然也能送到这来。
“只要他们信仰我,我就能救他们。
”楚九辩道。
信仰值已经在缓缓上涨了,想来是赵大夫的功劳。
不过他还需要更多。
他还要兑换更多的药品和粮食,还要把高产的番薯种苗买下来,让河西郡的百姓们种下,以快速恢复生机。
回京后,他还有更多事要去做,那些都需要信仰。
“你想要更多道观?”秦枭问。
楚九辩发现他和秦枭在很多时候确实很有默契,很多话他们都不用说明白,就好像能懂彼此的想法。
“不需要道观。
”楚九辩说,“一间破屋便可。
”
形式不重要,只要百姓信仰的是“楚九辩”,他就能得到信仰值。
他们相对而立,眸光交缠。
苟延残喘的油灯终于熄灭,堂屋彻底陷入黑暗。
屋里两个人,分明可以再叫人点一盏油灯,在熄灭之前也能及时更换,甚至他们身上都还带着火折子。
然而却谁都没有动作,他们从一开始,就在默契地等待着这一刻来临的黑暗。
黑暗剥夺了视线,便能无限放大人的感官,催促着人做出平日里不敢做的事,说不敢说的话。
楚九辩只能隐约看清对面人的轮廓,亦能感受到对方正注视着自己。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恐惧。
半晌,男人的声音终于响起。
“会受伤吗?”他问。
楚九辩知道他说的是被暗杀那日,他开了枪,撕下了指甲。
“不会。
”
又过了许久,秦枭才动了。
他转身朝屋外走去,同时拿出火折子点亮。
“休息吧,我去安排。
”他没有回头,开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