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搬运工——负重人生(1/3)
盛夏的阳光像熔化的铁水般倾泻在永达货运站,地面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远处的集装箱在波光粼粼的热雾中若隐若现。
林夏蹲在装卸区角落,第三遍检查帆布手套的磨损情况。
指关节处的补丁又绽开了线头,他从褪色的工具包摸出锈迹斑斑的顶针,就着膝盖将线头仔细缝好。
帆布粗糙的纹理摩擦着掌心的老茧,那些层层叠叠的硬块里,嵌着这些年搬运过的钢筋、木材和石料的记忆。
小林,2号月台!工头老周的喊声穿透四十度的热浪。
林夏把磨破边的毛巾在脖颈上绕了两圈,深吸一口气走向货柜车。
车厢里蒸腾的热气裹挟着化肥刺鼻的氨味,他眯起眼睛辨认蛇皮袋上的重量标识——每袋足足一百五十斤。
当手掌触到粗糙的麻绳提手时,右肩旧伤突然泛起隐痛,那是去年搬运钢材时被钢索勒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第一趟搬运最耗体力。
林夏半蹲下身,双臂环住化肥袋底部,借着腿部发力猛地站起。
三百斤的重量瞬间压上肩头,帆布摩擦着锁骨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他咬着后槽牙挪动脚步,汗水顺着安全帽边缘成串滴落,在滚烫的地面砸出小小的焦痕。
走到仓库门口时,眼前突然炸开细密的金星,他死死撑住门框才没栽倒。
咸涩的汗水流进眼睛,蛰得眼眶通红,他却不敢抬手擦拭,生怕肩上的货物滑落。
歇会儿吧!工友老陈递来半瓶冰镇矿泉水。
林夏仰头灌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燥热。
他望着月台尽头堆积如山的货物,喉结滚动着咽下咸涩的唾沫。
远处电子屏显示温度39℃,地表温度早已突破六十度,蒸腾的热浪中,装卸区的沥青路面隐约泛起油光,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微微发软。
十点十七分,建材车轰鸣着驶入站台。
青色砖块堆得比车厢高出半米,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林夏套上厚帆布护腕,和工友们排成一列传递砖块。
粗糙的砖面像砂纸般磨着掌心,没戴手套的指尖很快渗出细小血珠,混着汗水滴落在砖面上,瞬间蒸发成白色盐渍。
当第七车砖全部卸完时,他的胳膊已经累得抬不起来,膝盖因长时间半蹲而剧烈发麻,每走一步都像有根钢针扎进半月板。
午休时间是一天中难得的喘息。
林夏躲进仓库阴凉处,从褪色的布包里掏出铝制饭盒。
母亲清晨煮的白粥早已凉透,腌萝卜片在油星子里泛着微光,旁边两个冷馒头硬得能当板砖。
小林,你这也太素了。
老陈递来半根火腿肠,尝尝我媳妇腌的咸菜,可比你这萝卜带劲。
林夏笑着婉拒,就着保温杯里的冷开水啃下馒头。
透过仓库门缝,他望见高架桥上的车流,西装革履的上班族隔着车窗擦汗,与装卸区挥汗如雨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像无数面小镜子,照得他睁不开眼。
下午的活更要命。
家具厂送来的实木家具每件都足有上百斤。
林夏和三个工友用宽布条兜住雕花大床,木制床脚深深硌进肩膀。
右边低点!注意台阶!老周的喊声在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模糊。
转弯时,林夏突然踩到地上的油渍,脚底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千钧一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