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拓印显名(1/3)
大理寺的夜总带着股潮湿的墨香,混着烛油的气息,在青砖地上漫延。
沈砚推开祖父书房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咿呀”的轻响,惊得梁上的夜蛾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灯罩,在墙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书案上的青铜灯台燃着三芯烛,火苗被穿堂风拂得歪歪斜斜,将沈砚的影子拉得老长,左眉骨的刀疤在墙面上像条蜷曲的小蛇。
他从樟木箱里翻出那叠泛黄的拓印纸时,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霉斑,像摸到了陈年的蛛网,带着点涩涩的凉意。
“就是这些?”苏轻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白袍角扫过书架底层的竹简,带起细小的灰尘,在烛光中跳舞。
她手里捧着从染坊带回的血色绸缎,料子在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织纹里的狐狸暗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活了过来。
沈砚转过身,看见玄墨正蹲在绸缎上,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拓印纸,尾巴尖的白毛时不时扫过绸缎边缘,留下淡淡的银痕。
这猫自傍晚从验尸房出来后就异常安静,只是偶尔用头蹭蹭沈砚怀里的青铜令牌,像是在确认什么。
“祖父生前最爱收集这些拓片。
”沈砚将拓印纸在书案上铺开,纸张发出“沙沙”的脆响,像是枯叶在风中碎裂,“他说东宫的碑刻里藏着大秘密,可惜……”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其中一张拓片上的残字,“可惜我总看不懂。
”
苏轻晚将绸缎小心翼翼地铺在拓印纸上,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
血色绸缎与泛黄的拓片接触的瞬间,突然发出“嗡”的一声低鸣,织纹里的狐狸暗纹亮起红光,与拓片上的碑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像两柄琴被同时拨动。
玄墨突然跳下绸缎,用爪子按住拓片的一角。
那里刻着个模糊的“织”字,与从密室找到的青铜令牌背面的字迹如出一辙。
沈砚凑近时,闻到一股熟悉的迦南香,与周显尸体里发现的令牌散发的气味完全相同,只是更淡些,混着书房里的墨香,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试试用温水。
”苏轻晚从铜盆里舀起一勺温水,顺着绸缎边缘缓缓倒下。
水流渗过绸缎,在拓片上晕开淡淡的水痕,那些原本模糊的碑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个个小字从水痕中浮出,沿着绸缎的织纹排列,像是有人用无形的笔在书写。
沈砚的呼吸骤然屏住。
他看见第一个名字从织纹中显现——“张诚”,字迹娟秀,带着点女性的柔美,与大理寺卷宗里记载的东宫织工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完全吻合。
紧接着是“李茂”“王秀”……一个个名字顺着水流浮现,在烛光下闪着微光,像一串被点亮的灯笼。
“真的显出来了。
”苏轻晚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名字,“这些都是二十年前失踪的东宫织工,我父亲的医案里提到过其中几人,说他们……”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说他们都得了种怪病,皮肤会变成靛蓝色。
”
沈砚想起染缸底的骨粉,想起窑厂石臼里的暗红粉末,喉结动了动,没敢接话。
玄墨突然对着绸缎上的一个名字低吼,那里的“苏”字被染料糊住了大半,只剩下个弯弯的钩,却与苏轻晚父亲医案签名上的弯钩一模一样,带着点倔强的弧度。
“是我父亲。
”苏轻晚的指尖停在那个“苏”字上,声音有些发哑,“医案最后一页的签名,就是这样的弯钩。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字时总说:“写字要像做人,笔锋可以软,但骨气不能少。
”如今想来,那或许是父亲在暗示什么。
沈砚将温水小心翼翼地浇在那个“苏”字上,水流渗过染料层,露出底下更清晰的笔画。
除了“苏”字,旁边还有个极小的“渊”字,被织纹巧妙地隐藏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文渊。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想起苏轻晚说过,她父亲是前东宫医官,“令尊……当时一定知道很多事。
”
玄墨突然跳上书案,用爪子扒拉沈砚怀里的青铜令牌。
令牌接触到绸缎的瞬间,宝石狐狸眼突然亮起,射出两道红光,将那些织工的名字照得愈发清晰,每个名字旁边都浮现出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