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狐尾草长时(3/3)
着的,是守护与无奈。
沈砚靠在织机旁打盹,怀里的染梭硌得肋骨发疼。
梦里又回到了狐妖冢,玄珠的骸骨旁摆着三枚染梭,合璧时射出的青光里,苏文渊和祖父的身影并肩而立,对着他深深鞠躬。
醒来时发现玄墨正趴在他胸口,九条尾巴缠在染梭上,绿眼里的光与梭身的金粉相互呼应,在黑暗中织成小小的暖团。
天快亮时,苏轻晚在染缸底发现个东西。
是枚银戒指,戒面的“苏”字已经被磨得模糊,却在玄墨的青光中显出刻痕——与第一阶段苏文清骨灰坛上的刻痕完全相同。
她突然想起父亲医案里的话:“狐尾草花开时,执念皆可放下”,便将戒指扔进染缸,银器与靛蓝接触的瞬间,冒出的泡沫里浮出只银灰色的蝴蝶,绕着染坊飞了三圈,最后落在周明的肩头,化作点金粉消失了。
日出时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棂,照在新染的绸缎上。
周明取下门楼上的“苏氏染坊”招牌,用新酿的靛蓝重新刷了遍,字里的金粉在光中闪闪烁烁,像极了二十年前织工们衣上的银饰。
沈砚将二十枚青铜令牌按狐形挂在招牌下,风一吹,牌面碰撞的声响里,混着玄墨尾巴扫过绸缎的轻响,在清晨的街道上荡出清脆的回音。
玄墨蹲在招牌顶端,绿眼里映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
有孩童指着染坊的幌子笑,有妇人来扯新染的布料,周明站在柜台后,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苏轻晚在染缸旁教新来的学徒辨认狐尾草,赵猛扛着绸缎往东宫送,背影在晨光里拉得老长。
沈砚突然发现,染缸边的泥土里冒出了嫩芽,叶片上的绒毛沾着金粉,与第一阶段染梭上的完全相同。
他认得那是狐尾草的幼苗,在靛蓝的滋养下,正怯生生地舒展着叶片,嫩得能掐出水来。
就像这重建的染坊,就像那些被抚平的伤痕,在时光的染液里,慢慢褪去血色,露出最干净的底色。
风里又飘来槐花糕的香,混着新染的绸缎气,在青石板上漫开。
玄墨的九条尾巴在阳光下轻轻摆动,扫落的金粉落在狐尾草的嫩芽上,像是给新生的希望,镀上了层温暖的光。
沈砚知道,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秘闻,最终的结局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这样平淡的清晨——有人染布,有人欢笑,有人守护着来之不易的安宁,就像那口染缸里的靛蓝,包容了所有的过往,却总能染出最清澈的蓝。
狐尾草长得正旺时,周明收到了王瑾从流放地寄来的信。
信里说他在那边种了很多狐尾草,等秋天收割了就寄来,还说梦见苏文清和周显在染坊里喝酒,笑他染的绸缎颜色太浅。
信纸的边缘沾着点银灰色丝线,沈砚认得,那是从第一阶段绸缎拼图上掉下来的锁灵丝,在光中微微颤动,像在诉说着:所有的恩怨,都已在风中化解,只剩下温暖的怀念,在染坊的香气里,慢慢发酵成岁月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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