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懵懂的王婆子一样，都是被这滚滚红尘碾过的失败者！
他不再看那孤寂的身影，加足马力，小破电驴“突突”叫着，拐进了充斥着廉价快餐、网吧霓虹和年轻人喧嚣怒吼的城中村街道。
“皮猴！刚子！毛豆！”冲进“极速风暴”网吧，费小极一脚踹开常驻包厢那扇吱呀作响的门，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和烟味汗味混合的热浪扑面而来。
包厢里，皮猴正戴着耳机在游戏里骂娘，刚子在嗦泡面，毛豆蜷在破沙发上打盹。
“操！极哥！你他妈诈尸了？消失一下午！”皮猴摘下耳机，没好气地抱怨。
费小极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他慢悠悠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把手伸进左边裤兜。
“哗啦——”
两沓厚厚的、崭新的、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百元大钞，被他像甩扑克牌一样，重重地拍在了油腻腻的电脑桌上！
红色的海洋瞬间淹没了键盘、泡面桶和烟灰缸。
时间仿佛凝固了。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游戏背景音效还在响着，皮猴的耳机里传来队友的怒吼：“猴子！你他妈挂机找死啊！！”
但皮猴根本听不见。
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死死瞪着桌上那两大坨红得刺眼的钞票，像是第一次见到太阳升起。
刚子手里的泡面叉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了一裤子也浑然不觉，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连缩在沙发角落里打盹的毛豆都被这不同寻常的死寂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下一秒，那双总是睡不醒的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两只受惊的青蛙。
“我…我操！极…极哥？！”皮猴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他妈哪儿来的？！”
“抢…抢银行了？！”刚子喉咙滚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毛豆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堆钱，呼吸越来越急促。
费小极叉着腰，脑袋微微昂起，享受着三人那见了鬼似的、混杂着惊骇、崇拜和贪婪的目光洗礼。
这种被仰望的感觉，太他妈爽了！比游戏里拿了五杀听队友喊“666”爽一万倍！
“抢银行？切！那叫没技术含量！”费小极嗤笑一声，故意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带着一种传奇说书人的腔调开腔，“知道啥叫捡漏不？知道啥叫信息差吗？老子今儿个，就是用半袋米、两桶油，换了这个——”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左边裤兜（碟子早就藏在了更安全的地方），仿佛拍着一枚价值连城的勋章。
“转手，就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三人面前晃了晃。
“三…三千？”毛豆终于怯生生地开口。
“三千？！”费小极夸张地怪叫一声，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毛豆，你他娘的眼皮子也太浅了！再猜！”
“三…三万？！”皮猴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破音。
“恭喜你，猴子！答对了！”费小极哈哈大笑，一把抓起一沓钞票，像耍扑克牌一样在指间哗啦啦地拨弄着，崭新的纸币发出清脆诱人的声响，“不多不少，整整三万！”
“轰！”
小包厢彻底炸了锅！
“我操！极哥！你是我亲哥！！”
“半袋米两桶油？换三万？！极哥你他妈是财神爷下凡吧？！”
“碟子？啥碟子这么值钱？金碟子啊？！快拿出来看看！”
皮猴和刚子像打了鸡血一样扑上来，围着费小极又蹦又跳，眼神狂热得像要把那两沓钱生吞活剥。
毛豆也凑了过来，小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亮光。
费小极被他们簇拥着，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鼻孔朝天，豪气干云：“看看看！看个屁！财不外露懂不懂？等着！今晚‘老地方’烧烤摊！老子请客！啤酒管够！羊肉串大腰子随便造！吃完咱们杀奔‘温柔乡’！每人点俩妞！”
“极哥万岁！！”
“极哥牛逼！！”
狂热的欢呼几乎要掀翻狭窄的包厢顶棚。
费小极被兄弟们抬了起来，抛向空中。
每一次落下，都能感受到钞票在裤兜里沉甸甸的搏动。
值！太他妈值了！
什么王婆子内疚？什么周教授的眼神？在这实实在在的三万块面前，在兄弟们疯狂的崇拜面前，算个屁！这世界，本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费小极，天生就是该吃这碗饭的！
……
凌晨两点。
“老地方”烧烤摊杯盘狼藉，满地竹签和空酒瓶。
皮猴和刚子早已喝得人事不省，一个趴在油腻腻的桌子上流口水，一个抱着凳子腿喊“再来一瓶”。
毛豆也红着小脸，眼神迷离地傻笑着。
费小极还算清醒，但走路也打着飘。
他结了账（花了不到五百，老板还多送了一盘毛豆），看着桌上剩下的大半盘没动过的烤肉，心里那点暴发户的豪气不知怎么，像被针扎的皮球，慢慢泄掉了一些。
这才花了多少？离三万还差得远呢！
他拖着三个醉醺醺的小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出租屋走。
“温柔乡”的宏伟计划自然泡汤了。
夜风吹在滚烫的脸上，稍微带来一丝凉意。
皮猴突然挣扎着抬起头，大着舌头：“极…极哥…你真神了！那…那破碟子…到底是啥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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