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虐男部分重写)(1/3)
青丘战事还未结束。
离他们曾梦想过的版图只剩下了一步之遥,还有许多需要沈长离的地方。
节哀顺变。
沈长离抬起眼,看向辛云。
几百年前,他听过一模一样的话。
是。
他不爱白茸,白茸不过是他众多后宫妃嫔中的一个,甚至名分都没有,她卑微懦弱平凡,没有任何优点,不过是一个他用来解乏,发泄欲望的工具。
白茸死了,他不应有任何悲伤,而是应该回归原本生活轨迹,继续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
凌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头痛欲裂,却始终无法清晰地想什么。
没有情丝,让他始终无法体会正常人类的喜怒哀乐。
沈长离抬眸,面无表情看向辛云。
一道尖锐的冰棱差点刺穿辛云胸口,他对沈长离毫无防备,好在宣阳就在附近,拔剑阻挡,方才削断了那一根冰棱。
冰棱边缘萦绕着着暗沉的黑雾。
那是魔气。
“不好。
”辛云迅速发现了不对,叫手下后退,吩咐心腹,“赶紧去疏散宫人,修为低于化神期的都不允许再进来。
”
沈长离是仙体,但曾沾染过魔气,这件事情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之前他定期回仙界灵池除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和仙界撕破脸皮后,他很久没有再回去过了。
原本因为近来情绪一直不错,魔气被他用修为压制很好,如今……魔气渗入了经脉,压制不住,要都爆发出来了。
辛云知道,他毒发时便是如此,六亲不认,失去控制,残暴嗜血,这一次状况是最激烈的。
巨大的精神刺激,加剧了赤葶毒素发作。
怕是真的要入魔了。
沈长离忽然起身。
他放下了白茸尸首,将她放在了那一塌糊涂的卧榻上。
清圆这几日一直候在暖阁外,她也两夜没合眼了,如今早早把那一日的衣裳换下了,只裹着一件外袍,鬓发散乱,面容憔悴。
暖阁门被推开,沈长离出来了。
辛云几人都正要说话,沈长离对他们置若罔闻,直直朝着清圆走去。
清圆眸光一变,原本正预备迎上去说些什么,撞上男人视线,话都被堵回了喉咙。
沈长离单手拎起了她,将她拎进了暖阁。
清圆看清室内卧榻上人时,差点吓到出声尖叫。
“你不是在乎吗?在乎到流产。
”他嘶哑着声音,“孤便让你亲眼看看。
”
看了,是不是就会睁开眼?
他死死捏住了清圆下颌,当着白茸尸首,撕开了清圆衣裳,露出了她雪白圆润的肩。
清圆尖叫起来。
从前她认识的沈长离一直是清俊冷淡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暴戾的他。
他要做什么?
可是,不等他手指碰到她的肌肤,他手指力道忽然卸了,清圆跌落在了地上,满脸惶恐。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爱白茸,却就是因为这样令人厌恶的本能,才会被一直锁在了她身边,分别时,才会一直想着见她,如今她死了,他才会觉得这样的痛苦。
清圆没顾得上整理衣襟,忽然明白了过来,白茸姐姐没了。
眼下,是他最脆弱需要安慰的时候,以后,只能由她来照顾他了。
她强行克制住羞耻,颤抖着想再度上前,用雪白的手臂去抱住他,表示她是愿意的。
没等碰到,她去碰他的那一只手,已经被剑气削了下来,清圆唇颤了颤,看着地上那一只手,还没反应过来。
青年瞳孔狭长,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却只有唇红得妖异。
这一瞬,那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容,看着竟宛如地狱中出来的恶鬼修罗。
她崩溃了,一声惨叫后,昏倒在了地上。
华渚和宣阳闯了进来,见到这一幕。
“王上!”
见到地上昏迷的人,辛云迅速叫人把她弄了出去。
“白姑娘若是还活着,愿意看到你这样吗?”辛云喊道,“你这般,以后你们孩子该怎么办?”
对了。
孩子。
“你死了,之后,孤还会有无数孩子,孤会把你的孩子贬成奴婢,让他活在耻辱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面颊,狠狠掐下。
白茸不是最爱孩子了吗?
不是不愿意让孩子重蹈覆辙,要给孩子一个完美的家,让他不必遭受她曾经遭受过的事情吗?
为何要失约?
小龙出生后就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身体僵硬,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他天生有严重的寒疾,体内经脉阻塞,他们想法设法,用沈长离给他炼制的丹药勉强吊住了他的性命。
红叶和几个妖医一直在尽力抢救他,可是,喂什么他都吃不下,他们对这诡异的寒疾束手无策,这似乎是娘胎里带出的症状。
红叶见到沈长离时,下意识就用自己身体遮挡住了摇篮中的小龙。
果然,他粗暴地将小龙从摇篮中拎了起来,朝着暖阁方向走去。
没人敢阻拦他。
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
白茸神情很安宁,她已经被梳洗打扮一新,挽起了发髻,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是她平日常穿的那一身栀子色的褙子。
看起来,像是只是睡着了一般,面容甚至都是红润的。
他将小龙拎到了白茸面前,扼住了他的脖颈。
小龙原本一直气息奄奄,随着他手指力道的收紧,或许是察觉到了危机,处于生求生的本能,他开始撕心裂肺哭叫起来,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声音却还是像猫叫一样细弱。
手指用力,收紧。
小龙身子一颤,开始尖叫,发出了一种类似人类婴孩的呜咽声。
哭得那样凄惨,撕心裂肺。
小生命那一点气息极为微弱,像是风中残烛一般,随时可能消逝。
“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你舍得吗?”他对白茸说。
早几日,还在给他做衣服,他经常能看到她抚着肚皮,温柔地和腹中孩子说话。
孩子哭得那般惨烈。
可是,卧榻上的白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动弹,没有侧目,没有睁开眼睛。
她是真的死了,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合欢神木只有一棵。
转生之法也不可能再用了。
他已经没办法再把白茸复活了。
他面无表情站着,身上料峭的魔气扩散开来。
辛云几人都看不下去了,宣阳趁机用软鞭缠住了他手中小龙,把他抢了回来。
红叶扑了上去,迅速去查看小龙的鼻息,好在……还好。
感受到那越来越滂沱浓重的魔气。
“走。
”辛云眼角一跳,手指按在佩剑上,终于还是带着众人撤离。
他们是妖,一旦感染了魔气,后果也非常严重。
为什么……偏生是在这紧要时刻。
天空黑沉,不住下着大雨,自从白茸死去的那一日开始,便一直是连绵的倾盆大雨,像是一场偌大的凭吊,没有一天间断。
暖阁中终于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汀兰宫被划为了禁地,几个妖臣合力施咒,将魔气暂时限制在了这个汀兰宫中,没有外泄。
他和白茸尸首一起在这个暖阁中待了一月。
朝中尽力封锁了消息,可是青丘那边却似知道了什么一般,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没有了沈长离,他们失去了定心骨,不敢恋战。
最后,妖军后退了五座城池,彻底退出了青丘地界。
两军暂时以粱丘为分界线,暂时僵持了下来。
辛云暂时摄政,他们对外界的说法是,妖王陛下在修炼时不慎受伤,需要养伤,因此暂时无法再出征。
沈长离不见任何人,朝臣都见不到他。
只能通过他心腹,用往生镜,看到他,确定他还活着。
关于那一晚宫变的传言甚嚣尘上,只是没多少人信这荒唐的谣言。
他们更相信,沈长离只是修炼时走火入魔,而不信他为了一个女人的死会如此。
第二月时,魔封被从内打开了。
汀兰宫中走出了一个青年。
他看起来极为平静,极为正常。
他找侍卫要了一坛酒。
辛云以为他走出来了,兴奋地叫人拿来了最好的酒。
沈长离没收下那些酒,而是要了女儿红。
和那一夜,他和清圆圆房礼时喝的一模一样的女儿红。
他开始一坛接一坛的喝,就在她的尸首边。
他叫人从冰海运来了千年不融冰,放置在暖阁中,加之他的灵力维持,她尸首一直不腐不朽,外人只是接近,甚至都能感受到一股摄人的寒气。
这里像是宛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坟茔。
沉默安静,没有任何光线和声响。
他一直待在这坟茔里。
却也不和白茸说话,只是不住喝酒。
又过了七日,他从室内出来了,一身酒气,叫华渚带他去花楼。
华渚惊呆了,可是不敢违拗沈长离的命令,只能勉强带着他去了。
从这一日开始,他似乎开始彻底放纵自己,他不再关心军务,也不处理朝政。
只是每日都叫华渚带着他去花楼,然后晚上,便带着一身脂粉气回到暖阁。
在她身边待不了多久,他便又会去沐浴净身,强迫般的反复擦洗自己,甚至一直洗到肌肤发白。
魔气影响了他的模样,他面容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某一日,他看到了往生镜中的自己,甚至觉得很陌生,完全不认识自己。
“那个女人死了,我把她杀了。
我去找她,她很恐惧的样子,哀求我,甚至搬出你来,说你若是活着,定然不会让我动她。
”
“我记得你确实很喜欢她,孤就带她来找你了,让她试了,可不可以让你睁开眼。
可惜,她没做到,她没用了,孤就杀了她。
”
“孤现在已经改了,愿意和她圆房了。
明年,便可以带孩子一起来给你吊唁。
”他手指死死贴在她面颊上,轻轻笑着说,“你听得到吗?”
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面颊是冰冷的,睫毛甚至都没有颤动一下,唇角那个小小的笑涡也再也不会浮现了。
从前她面颊一直是温软的,他曾经很喜欢用手掌覆住她的面颊,然后欣赏她不服气不愿意却不敢反抗的模样。
如今,感受到那一股彻骨的属于死人的凉。
他手指颤动了一下,离开了她的面颊,甚至透着几分从未有过的仓皇与狼狈。
……
“白茸,那日在漆灵山的洞窟中,照料我的人,是不是其实是你?”他抚过她的面容,嘶哑说。
他一直记得那一晚。
他无数次想过,想索性化回原身,强迫她像洞窟那一晚再做一次。
可是,每一次,他却总会想起梦中那个白衣女人看着脚下银龙的眼神。
他告诉自己,她不配看他原身,更不配碰。
等他们成婚了,也有了孩子,无论他是什么样,她也只能受着。
“你为何不要我的护心?”
他给了她自己伴生的第一片护心,要她拿着,一辈子不能摘下来,却被她随手给了楚挽璃,他把这件事情视之为奇耻大辱。
他找到她后,想娶她,可是白茸却不愿意,她暗算他给他下药,转身跑了,去嫁给了阴山九郁。
他性子极端傲慢要强,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羞辱。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报复了她。
他做的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我再给你一片护心,你好好拿着。
”
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护心了。
银龙心口的位置,两片鳞都已经没有了,变得空空荡荡。
他再没有能给她的真心了。
他无意识开始剥下自己的鳞片,一片一片,银色的血迹淌下,流了一地,他视而不见。
他原身那一身漂亮的鳞,已经掉光了大半,死气沉沉。
她复生,回到他身边后,出于求偶的天性,他暗淡了几百年的鳞片又开始自发变得光彩照人。
如今,只是短短一月,已经又暗淡了,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暗淡,变得没有任何光泽。
无论他说什么,白茸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她手指上还残余着茧子,手指伤痕累累,完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年轻姑娘的手。
那是她日夜不停,做着粗活,直到累到直不起腰时,被磨出来的茧子。
她纤细的脖颈上也有消除不掉的痕迹,那是她被套着沉重的刑具,被关在笼子中游街时留下的。
他看到她后腰位置,视线顿住。
那里有一个被强迫烙印下的奴印。
他对她做过的事情,一桩一桩,都被记在了这一具身体上。
再视而不见,也不可能消抹。
他喃喃说:“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怨恨他,怨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所以一直不睁开眼。
那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