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2/3)
算分开两处,千里共婵娟,偶尔听得佳音,亦足以安慰。
&rdquo
蓦然想起一个现成的例子:&ldquo那陆游与表妹唐婉也是生生被他母亲拆散,倘若也学焦仲卿那般寻死去了,哪里还有那许多上好的诗词传世?&rdquo
&ldquo不错,陆游与唐婉劳燕分飞,各自嫁娶。
陆游活了八十多岁,儿孙绕膝,身前身后声名卓著,是极好的结果。
只可惜,沈园偶遇,一首《钗头凤》生生断送了唐婉的性命。
&rdquo楚言叹息地吟道:&ldquo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rdquo
&ldquo这话有失偏颇。
想不到你也有小心眼的时候。
&rdquo十三阿哥有些好笑:&ldquo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女子再嫁,处境原要艰难一些。
唐婉既有这份诗才,多半是多愁善感的性子。
把她的死归咎于陆游,太不应该!晚年,唐婉早已化为尘土,放翁仍再三作诗缅怀,不能胜情,可见至性至情。
&rdquo
楚言沉吟道:&ldquo&lsquo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rsquo,&lsquo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rsquo。
也许正是因为唐婉早早死了。
若是唐婉也活到满头银丝,儿孙满堂,不知陆游又会作何想?&rdquo
&ldquo以陆放翁的气度胸襟,如能白发重逢,共话夕阳,当是人生一大幸事,想必定另有佳句传世。
&rdquo
楚言脸色渐渐开朗,微笑颔首:&ldquo十三爷说的极是。
受教!受教!&rdquo
十三阿哥忙道:&ldquo不敢,不敢。
你喜欢李白,想必也喜欢陆游的诗句。
&rdquo
&ldquo他的诗作极多,我不过读过几首,倒觉得他的词更好些,只是总免不了有些抑郁,要论洒脱开朗到底比不上苏轼。
就算&lsquo逢人问道归何处,笑指船儿此是家&rsquo,也像是强颜欢笑。
&rdquo
&ldquo原来,你偏爱东坡居士。
&rdquo
&ldquo是。
苏东坡的诗文境界开阔,语言爽利,读来又有趣又清新。
我更敬佩他的为人。
要说他一生也算颠沛流离,遭遇不幸,王安石司马光你来我去,一下升一下贬,下过狱坐过牢,换个人,怕不早吓破了胆?苏东坡却始终能直抒胸臆,不改纯真,而且不管到哪里都能找到好山好水,遇些有趣的人,做些实在的事。
流传下来的逸闻趣事,大概也属他最多,不但可敬,更加可亲。
论起才华品德性情操守,我以为,上下古今,无有过者。
&rdquo
十三阿哥笑问:&ldquo你如此推崇苏轼,如若生在当时,只要能追随前后,为婢为妾,也是愿意的?&rdquo
楚言不屑道:&ldquo切!只为追随一个人,为婢为妾,自荐枕席之类,恶俗之极!不但侮辱了自己,也玷污了东坡的清名。
&rdquo
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轻笑道:&ldquo最好是他在杭州做官时,在他官衙附近开一家小酒馆,酿出上好的美酒,再每日在店前煮上一锅香喷喷的肉,钩起那老头的馋虫。
等他进了店门,多多敬酒,哄他说些好玩的事情,最好能把他灌醉,讹出一首诗一幅字画。
&rdquo哎,当初,既然穿越时空,怎么没有多走一段,到北宋去和苏东坡作邻居呢?
十三阿哥惊奇地看着她无限神往地想入非非,又是欢喜又是佩服,笑道:&ldquo好主意!有酒有肉,又有那般有趣的客人,我跟着去凑个热闹,可否?&rdquo
楚言大方答应:&ldquo好说。
十三阿哥身强力壮,断没有吃白食的理,劈柴担水,可还做得?&rdquo
十三阿哥拍着桌子大笑:&ldquo做得,做得。
说定了,哪日你酿酒炖肉,我替你劈柴担水。
&rdquo
两人山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
十三阿哥想起什么,惋惜道:&ldquo今日疏忽了,下回该备些好酒助谈兴。
&rdquo
楚言向窗外一望,见日已西沉,连忙起身:&ldquo时候不早,我该回宫去了。
&rdquo
十三阿哥十分不舍,不由自主说道:&ldquo不如用过晚膳再走。
&rdquo
楚言一愣,呆呆地看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有些发怔,对视一眼,都噗哧地笑了出来。
十三阿哥陪着楚言往外走。
将要跨出园子时,楚言回身望着那片假山竹林,轻声赞叹:&ldquo有书有竹有知己,怡情小筑乃是京城第一好去处。
&rdquo
十三阿哥直送到大门外,看着她上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地收回目光。
太后对她有些冷淡起来,没两日楚言就知道了原因。
康熙刚回京,十阿哥就跑去畅春园闹了一场,说什么早几年就向皇上求过楚言,皇上原说过上两年为他做主,怎么如今倒要把楚言嫁给十三阿哥。
楚言全然不知十阿哥曾经要求娶她,原以为他这两年已经与绿珠生活得很好。
被这一闹,她已然成为导致皇家父子不和兄弟争端的罪魁祸首,说不定已经被贴上祸水的标签,不要说皇室,就是平常人家,也难以容忍这样的存在,如果不是还有个姓氏罩着,大概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太后只是不再常唤她去跟前,并没加处罚斥责,可这里里外外多少察言观色的眼睛?那帮见风使舵的都已经翻过一张脸,幸灾乐祸,暗中笑话,等着看楚言的下场。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做不成皇子福晋,只怕连全身而退也不容易。
幸而慈宁宫是何九何七的地盘,他二人对佟家极有情义,待楚言依然殷勤周到。
楚言又一向小心低调,不曾仗着出身宠爱与人为难,没怎么得罪过人,一时半会,日子还不至于难过。
十三阿哥从太后屋里出来,从来开朗亲切的脸上竟带了十分的忧郁烦躁,却又在看见楚言的瞬间多云转晴,露出如常的笑容。
楚言很难过,虽然相识只有几年,却是看着他从半大的少年一点一点地长大,知道有一天他会失去皇父的宠爱,在变相的放逐中忧伤地度过最宝贵的年华,在最后的岁月里承受种种压力,呕心沥血地辅助另一个君主,直到灯枯油尽,英年早逝。
她一厢情愿地想只想记住眼前的少年,而把被幽禁的十三郎放在小说里,把贤怡亲王留在史书中。
然而,可供挥洒的青春却总是这么短暂。
如果由她来快刀斩乱麻,这少年眼前的伤心会不会短暂一些?望着走近的少年,楚言嘴唇翕动。
在她发出声音之前,十三阿哥伸手阻止,似乎洞悉了她将要出口的话:&ldquo并没有断了指望,我没这么容易死心。
&rdquo
楚言暗中喟叹,以他的敏锐,很多事一旦留了意,当然是明白的,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坚持?
十三阿哥温柔眷恋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眼中的忧伤,却又在触到她的脸颊之前慢慢地放了下来,柔声道:&ldquo就算这是一场梦,我只盼能做的长久些。
&rdquo
就算这是一场梦,我只盼能做的长久些!楚言心中百感交集,她错了,他早就不是孩子,不是少年,这是一颗成熟的男人的心。
她愿意陪着他把这场梦继续做下去,直到不得不醒来的那一天。
有人往这边来,十三阿哥压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