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2/3)
我的手小?&rdquo四阿哥像是呆了一下,随即轻笑:&ldquo可不,我那会儿也就四五岁,手可不是小么?不过,皇阿玛也说额娘的头发又厚又密,可见我不是夸大其词。
&rdquo
楚言用了一点力气,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口中的额娘是去世的佟皇后,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换过几条毛巾,直到已经擦不出水来,四阿哥握着那一大把长头发,拉着她回到里间。
这间屋子经过打扫,正开着窗子透气,一缕阳光洒了进来,屋内已经焕然一新,帐子被子褥子全都换过,还点起了香炉,飘着她喜欢的茉莉花的清香。
四阿哥关上窗,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把象牙梳子,一点一点地为她梳通头发。
&ldquo成天就是那么一根大辫子,呆板得很!我给你换个发式如何?&rdquo陶醉于手上清凉光滑的感觉,他玩心大起。
&ldquo悉听尊便。
&rdquo头发抓在他手里,她能说什么。
拉起头发,试着堆在头上,打量一番,他笑道:&ldquo倒是梳起髻来更好看。
&rdquo不等她抗议,又把头发放下来:&ldquo让我想想,辫子能弄出什么花样。
只是编些鲜花珍珠进去,也俗了。
&rdquo
楚言撇撇嘴,倒要看看他这个未来的皇帝脑子里能有多少创意。
四阿哥左右端详了几下,动手把她的头发分成几缕,慢慢地梳理着。
楚言枯坐着,十分无趣,又不象发廊好歹还有面大镜子可以看清发型师在做什么,只得开动脑筋找点有意思的话题:&ldquo四爷曾经给娘娘梳过头么?&rdquo
&ldquo梳过几次,笨手笨脚的,总要扯断额娘好几根头发,后来,被皇阿玛瞧见,骂了一顿,再不许了。
&rdquo
平日里,额娘的头发总是高高梳起,雍容高贵,只有私下里,在她的卧室,当着那么几个人,才会放下来。
披着一头青丝的额娘,有些娇羞脆弱,也特别温柔,特别轻松爱笑。
小小的他,总是盼望着额娘洗头梳头的时候,总是喜欢站在一边看着,找机会悄悄摸上一摸。
他那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额娘的眼睛,额娘只是笑,梳完头把他拉到怀里,一字一句地教他背诵诗词。
有几次,他央着替额娘梳头,额娘笑得弯起了眼睛,果真把梳子给他。
他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道黑亮的瀑布,有时手一抖,分明扯断了几根头发,可额娘仍是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也不痛。
最后那次,皇阿玛进来,看见他在给额娘梳头,也看见掉下来的那些头发,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把他撵开,自己接过梳子为额娘梳理起来。
额娘笑着把一脸懊恼的拉过去搂着,一边慢慢地同皇阿玛说话。
那时,皇阿玛说:&ldquo小四,不许再闹你额娘。
等你长大娶了媳妇儿,你媳妇儿的头发,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rdquo
额娘笑得很开心:&ldquo等禛儿娶媳妇儿,我就该老了。
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孩儿配得上我的禛儿。
&rdquo
可额娘没有等到他娶媳妇儿就去了。
他十四岁娶妻,又另外娶了几个女人,却从来没有兴致折腾她们的头发。
原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她。
她,是不一样的!
系好发绳,四阿哥颇有成就感:&ldquo好了,怎么样?&rdquo
楚言对着铜镜,努力地分辩着,又用手去摸,哀嚎说:&ldquo这是什么发式啊?看着像鸡窝?顶着这么个脑袋,让我怎么见人?&rdquo
四阿哥大受打击,再看时也觉得不好,勉强分辨着:&ldquo头一回,难免手生。
重来。
&rdquo
&ldquo啊?您拿我练手哪?不要!&rdquo楚言不满地咕哝。
四阿哥笑着用梳子敲了敲她的后脑勺:&ldquo我这是在伺候您,成不成?不识好歹!&rdquo
&ldquo我不要您伺候,成不成?&rdquo
&ldquo不成!&rdquo
&ldquo这种事儿也有强买强卖的?&rdquo后脑勺又挨了一下,楚言安静了,敢怒不敢言。
四阿哥嘴角翘起,眼睛专注于忙碌穿梭的手指,费了点力气,抛弃难以实现的设计,只编一根大辫子,完活时十分满足于自己的灵巧:&ldquo这回好多了,像那么回事儿?&rdquo
楚言拉过辫子看了看,又摸了摸头顶,毫不客气地耻笑:&ldquo像哪么回事儿?像狗啃的吧。
还不如我自己来。
&rdquo
四阿哥也不生气,笑着把梳子往梳妆台上一丢:&ldquo偏你眼高,挑三拣四。
你自个儿来,让我瞧瞧你怎么个啃法。
&rdquo
楚言三下五除二把他编的辫子打散,重新梳过拢起,打成一根大辫子,侧头往下编的时候,一抬眼见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专注地望着她笑,突然不自在起来,脸上飞起红晕,视线游移不定,急急把辫子扎好,偷眼看他还是那副样子,轻咳一声:&ldquo哎,四爷,跟你商量件事儿。
&rdquo
&ldquo什么事儿,说吧。
&rdquo
&ldquo这屋现归我住着,好歹也是闺房。
你要进来可以,能不能先敲敲门,或者让人先说一声,尊重一下我的隐私权?&rdquo
四阿哥收了笑,神情高深莫测起来:&ldquo哦,这是你的闺房?你要什么隐私权?&rdquo
楚言这才想到她是逃跑失败罪加一等的犯人,这是牢房,不是闺房。
牢头监视犯人,随时可以检查,哪里需要通报?敢对这个牢房不满意?惹恼上大人,回头把她转移到淮安府的大牢,岂不更惨?
&ldquo没,没什么,您当我什么也没说。
&rdquo
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四阿哥点点头:&ldquo这个闺房是简陋了一点,回头让他们送几件像样的东西过来。
&rdquo
这么说,他没恼?楚言察言观色了一阵子,讨好地赔着笑脸:&ldquo四爷,您怎么会来淮安府的?&rdquo
&ldquo淮河又涝了,朝廷要派个人下来管管赈灾的事儿。
&rdquo
怎么偏就派了他?&ldquo那您可得好好管管。
我前些日子可见过不少灾民,日子可苦了。
&rdquo楚言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些灾民怎么苦怎么惨怎么可怜。
四阿哥认真听着,神情肃穆起来,也有点心疼她吃的苦:&ldquo今年灾情不算重,受灾的百姓也不是特别多,朝廷赈济的钱粮也按时到了,怎么还会这样?!&rdquo
&ldquo我总不至于编这种事儿来骗四爷吧?老百姓都传着: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
就是亲王,单靠俸禄,三年怕也攒不下十万两呢?知府老爷的十万两会是哪儿来的?&rdquo
&ldquo会是哪儿来的?还能从哪儿来?这帮赃官!难得,你关心起民间疾苦了!&rdquo
&ldquo那些事儿,没看见就罢了,看见了,没法当没看见。
四爷既然来了,可得好好盯着那些官员,好歹为那些可怜的百姓做些事儿吧。
&rdquo所以,赶紧忙你的公务去吧!
四阿哥瞅了她两眼:&ldquo是得盯紧点儿。
&rdquo走到床边,拿起那块玉佩,又打开桌上的一个锦盒,取出几条穗子和丝绦。
楚言惊疑不定,这玉佩,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四阿哥淡淡地望住她:&ldquo是不是你,又把这个当了?当了多少钱?&rdquo
&ldquo啊?呃,那个,是我,当了五百两。
&rdquo那家人总算帮过她一点忙,别害了人家。
她那点小心思,如何瞒得过四阿哥的法眼,无关紧要的事本来也不想让她知道,当下冷冷地点点头:&ldquo才五百两?你知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rdquo
楚言低头认罪:&ldquo知道,是四爷的贴身之物。
&rdquo
&ldquo这玉佩乃是额娘所赐,是额娘的关怀。
我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额娘昼夜看护,又请高僧诵经祈福。
这块玉石本是太皇太后赏赐给额娘的,额娘请一位会碾玉的僧人刻了我的名字,又在寺里寄存了一阵子,做过法事,方才取来给我戴着。
为表示诚心,额娘不但捐出了自己一年的份例银子,还亲手抄写了四部佛经。
你居然两次送去当铺,就为个五百两!&rdquo
听他这么一说,楚言也觉得自己亏待了这玉佩,分辩道:&ldquo既是皇后娘娘遗赠,四爷应该妥善保管,随身戴着才是,怎么可以拿来送人?&rdquo
四阿哥哼了一声:&ldquo我自己的事儿,自会周全。
倒是你,少不更事,一个看不住就要闯祸,没法让人放心。
叫你戴着这玉佩,是请额娘在天之灵看护着你,逢凶化吉。
&rdquo可她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ldquo多谢四爷!可是,这玉佩上明明写的是四爷的名字,娘娘怎么会保佑我呢?&rdquo这回说不定就是这玉佩害了她。
&ldquo你以为额娘同你一样,是糊涂虫?&rdquo
在往下争辩,就该说她对孝懿皇后大不敬了,楚言识趣地闭上嘴。
&ldquo过来,看看喜欢哪一色的穗子。
&rdquo
&ldquo都好,挑不出来。
&rdquo楚言消极抵抗。
既然玉佩长脚,认原主,干嘛还要塞给她?
&ldquo那就这个吧。
&rdquo四阿哥不容分说,给玉佩换上新的装饰,挂在了她身上:&ldquo好好收着,别再弄丢了。
&rdquo
楚言垂头丧气,没留心他话里的毛病。
四爷一声令下,丫头们又端来一碗热粥,比上回多点稠点。
喝完粥,过了一小会儿,汤药也来了。
楚言的眉皱得紧紧地。
这药好苦,是不是有人整她,故意加了大把黄连?
偷眼看看虎视眈眈的四阿哥,楚言赔笑:&ldquo这药好苦,歇会儿再喝,行不?没得伤了胃,把粥都呕出来了。
&rdquo
&ldquo良药苦口利于病。
趁热喝,冷了更苦。
&rdquo
楚言心里嘀咕: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四阿哥似笑非笑:&ldquo你怎知道我没喝过这药?要不,还是我喂你?&rdquo
他喂她?怎么喂?还有那个&ldquo还&rdquo字,难道她昏迷的时候是他给她喂的药?看着四阿哥古怪暧昧的眼神,楚言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ldquo我自己喝。
&rdquo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把那碗药全都灌进肚子里。
四阿哥微微一笑,举步朝外走去:&ldquo我还有公事,你乖乖呆着养病,别耍花招。
&rdquo
临时书房里,四阿哥伸出一只手翻着戴铎呈上来的东西。
没见过,可猜猜也知道是女人贴身所用,显见是秀衣局出去的那些女子帮她做的。
见到那枚珠花,脸色一沉,沉吟了一下,扯过那块薄绸重新盖好,挥了挥手:&ldquo送回去,按原样放好,别叫她看出来。
告诉那两个丫头,半句也不许提。
&rdquo
吃了三天苦药,大夫断言楚言的病全好了,建议再调养一阵子。
脚上的伤也